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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9-04-06 11:06 阅读:
阳光炙晒的夏日,我近似神经质地疯狂跑到距离学校很远的理发店去打耳洞。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走进去,一脸平静地对店里的师傅说,我要打耳洞,三个。他笑笑,好。继而又看看我绷得紧紧的脸,笑得很诡异,你在害怕呢。我轻轻地摇头,我不怕疼的。
我抬头看他,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帅帅的脸,露出邪邪的笑,眉宇间透着一股明媚的感伤。
“啪”地一声。耳朵细微地疼,仿佛抽离了一般。他问我,疼不?我的嘴唇不自主地颤了一下,不疼的。
呵呵,是吗?
他交待了我一些事宜,之后我没命般地逃离了那里。
走在街上,我打电话给暮,我刚刚穿了耳洞。
疼么?
嗯。然后,我就这么哭了出来。
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慌忙问我,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转而扣掉电话,继续埋头走路。
有些疼痛,是生命里无法言说的创伤。我只是想知道,针扎的痛感,是什么样的。
随后便是耳朵发炎,发黄的脓水化了开来。我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痛得死去活来。沉寂漆黑的暗夜里,我捂着被子,抱膝坐在床上,用手指轻轻抚摸耳上的伤口。然后,我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刀疤和曾经刻下的字迹。那段伤怀绚丽的年华啊,疼痛蔓延的盛夏。鲜血流淌开来,铺天盖地般的血红。残阳如血。我曾想过,最好的死亡方式便是:割断脉搏,静静地目睹殷红的血滴汩汩流出。血流如柱,直到鲜血流尽,干涸。生命嘎然而止。就这么安然不为人知地死去。一个人。一个人而已。
我常常想,如果我能就这样安静地睡去,仿佛沉醉于一场永不复醒的梦魇。那有多好。
多好。
我再次去了那家理发店,整整走了一个小时的路途。还是那天接待我的年轻傲然的师傅。
他认出我,笑着说,疼么?
嗯。发炎了。
擦点红霉素软膏吧。许是你的肤质太过敏感的缘故。
会不会很严重?
身体上的痛很快就会过去的,你忍一忍就好了。
我低下头,好。不疼。
他于是笑,属于那种干净桀骜的笑。接着他剥开衬衣,露出手臂,给我看他的纹身。触目惊心。
是莲花。
我望向他,一脸的颓丧和隐忍。
他随后点燃了一根烟,狠吸了几口。然后就这样死命地按在了光洁的胳膊上。
我愕然。
疼痛蔓延的瞬间麻木。
存活在都市中央的人们漫不经心的面孔之下,埋藏的是如何的惊艳和不同寻常啊。
伤好了以后,我打电话给暮,我的耳朵发炎了。不过,现在没事了。
她轻声叹气,你这个任性倔强的孩子。
我从来不是乖巧的孩子的呀。
你明亮的眼睛常常让我觉得,这世上尚有多少纯良。我多想保护你孩童般的容颜不被时光雕刻。
可是这社会让我无奈得想要死去。我看到血从身体里流出来,绽放如花。但我依然站在阳光底下微笑。治疗麻木的良药,惟有疼痛。痛彻心肺的剥离。
暮于是开始落泪,握电话的手抽搐了一般。
暮,你哭了。
岚,我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的荒芜。多希望你在我身边,让我们互相陪伴。让我们可以触摸得到彼此隐约可见的伤。
相隔南北的我们,只能在梦里为邻。
岚。我以为你可以比我幸福的,我以为你可以不必像我这样痛。
《她比烟花寂寞》的空灵和哀伤。直抵灵魂。我们都是同类。
有些疼痛,埋葬于心底,穿越灵魂深处最冰冷的荒凉。我想起很久以前一个朋友写下的文字:你永远也看不到我的伤口,因为在我最寂寞难捱的时候,你转过身,看到的,是我明丽的笑容。面若桃花。我笑,因为我身体里的血液绽放如花。悲哀堆积的肌肉抽搐的心伤。像夕阳的颜色。
阳光灸热的午后,耳洞还在隐隐作疼。
我脸上麻木得挤不出一滴眼泪。
周围的人问我,不疼么?
瞬间的疼,从胸口一闪而过。不再记得了。
她们不会懂得,有些伤,是青春过往的印痕,是紧随一生的隐痛。
夏日终年。这个忧伤的季节还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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