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间走来的“弦音”------记夹缬艺术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17 09:21 阅读:
“青山如画相对出,绿水似锦逶迤来”诗中所描述的美景就似眼前这翠如屏,亮如镜的楠溪江水,穿过蓝的晶莹、清的透碧的江面,凝望远山近峦的侧影,兰紫、青黛,一层层,一片片,挥染着一幅氤氲的水墨画卷,如梦幻般迷人。

楠溪的四季都是美丽着的,江满桃花水,岸绿芳草茵的春天,夹岸翠柳吐绿,桃李争艳,鸟雀啁湫,江流奏弦,两岸青山,群峦倒映,光影班驳,野花纷陈,至入其中,幽情无穷。入秋,山山红遍,层林尽染,铁杆秀枝的乌桕,浓艳灿烂的丹枫,摇曳多姿,班驳迷离。绘就秋的油彩。夏夜,江面点点渔火,溪风柔拂,听流水宗宗,足以抒幽逸情,真可谓是浙南“小漓江”。

“青山着墨千秋园,绿水无弦万古琴”的楠溪江,尤如一首无字的诗、流动的画、悦耳的曲,赏心悦目的风景中,仿如是眷恋着的久别了的家园,在久违的乡音里,懵懂间走来了一个蓝白间的弦音------夹缬。



说到“夹缬”很多人都会感到这字很深奥,古汉语中“缬”(xie)是专指染织在丝织品上用木板对夹的图案花样。通俗的说叫蓝印花布。缬,在中国服装印染工艺中有着千年的历史,因此被称为印染“活化石”。

“夹缬”做为最古老的一种印染艺术,始于秦汉时期,盛行于唐宋,隋炀帝曾令工匠们印染五彩夹缬花罗裙,赏赐给宫女和百官妻女,唐朝时期,官兵的军服也用“夹缬”来做标识,唐代诗人们也留下“成都新夹缬,梁汉碎胭脂”、“醉缬抛红网,单罗挂绿蒙”的诗句,夹缬艺术到了唐代非常的盛行,(敦煌莫高窟彩塑菩萨身上穿的多是夹缬织物),《唐语林•贤媛》中记载,玄宗时宫廷女官柳婕妤的妹妹,“性巧慧,因使工镂板为杂花象之,而为夹结……后渐出,遍于天下”。宋代沿用唐制,专做为军用物品,同时严禁民间打造,客旅不许贩卖,从此,民间的夹缬逐渐从复色趋向单色(蓝植物靛为主)。到元代,典籍里已经没有有关夹缬的记载,但工艺在民间尚沿用。



经历了1000年的风雨沧桑,自元代后失传的夹缬艺术,在浙南地区一直留传着,甚至在20世纪60年代,夹缬仍然是本地婚嫁之物。

最常见的是“百子被”、白胖的孩子,圆圆的脸长着细长的眉眼,在梦境里自由的出没。“龙凤被”上有着凤穿牡丹、麒麟送子、孔雀开屏,鸳鸯宿荷、连环万字、鹤鹿同春的图案。

当地有这样的风俗,为新郎新娘准备的新被子不能漂洗,…··新婚之夜,新郎请来“福寿双全”的夫妇,打开夹缬被,平铺在喜床上,第二天早上,新婚夫妇一身浑蓝靛青痕……………

而最重要的是,夹缬的纹样变异了,从唐宋明的花鸟鱼虫,变成了浙南地区晚清戏台上耳熟能详的生、旦、净、丑了。从此一方的风土人情被定格在靛蓝里了。



夹缬,用的是一种叫蓝靛草来做染料,据说就是可以入药的板蓝根,

所以在夹缬,似乎可以闻到一种淡淡的中药味。

蓝靛草是靠扦插茎杆来繁殖。每年清明前后,山地住民们开始扦插蓝靛草,经过一个夏天的生长,到了十月,有两三尺高了,便将它们从靠近根土的地方割下来,将茎杆捆扎好,留着第二年扦插,叶子则放到土坑中浸泡,经过复杂的搅拌、过滤等工序,植物终于变成深蓝的溶液。

制作夹缬的工具雕花版也是不可多得的民间工艺品,由红木制成,长年浸在水中不会腐烂。夹缬在染色时,雕花版必须具备防染和染色的双重功能,图案上的阳纹可以防染、阴纹可以染色。雕花版还暗藏着“明渠暗沟”的秘密,阴纹刻成的“明渠”要连接不断才可以使染液从容流入;“暗沟”可以使图案断绝部分也能印染上色。随刻线规定的纹样染成各种形象来。待出染浴后释开夹板的捆缚时,便呈现出灿然可观的图案。

四、

夹缬的制作工艺很繁杂,先找来棠梨木,请木匠根据尺寸锯好刨平,放在水塘里浸泡一周,砸开大电池,取锌墨均匀涂于被板表面。贴上备用的粉本,然后用各式各样的刀在粉本上挖下去,先挖四框,慢慢往里靠,力度把握上分三次,第一次用钭刀,第二、三次用正刀,刻好后,用钻头探一下“水路”(使夹好板后染料能进入棉布),然后取一张白纸,拓回图样备作下次刻板的粉本。

取长10米、宽50厘米的白净棉布浸水、晾干,等分折成40厘米长左右,做好记号,卷在竹棒上。

将土靛染料分数次加入水缸,均匀搅拌,使靛蓝发酵,缸中温度以15-20度为宜,正常呈黄色,同时以石灰调节蓝靛水的酸碱度,一般沉淀6-8小时,待缸水呈碧绿色,即可浸染。

利用竹尺,对照棉布上的标志,将布依次铺排开17块雕板之间,然后栓紧雕板的框架,拧实螺帽,利用杠杆吊雕板组入缸,开始染色。浸泡半小时后,吊离染缸,于空中稍作停留,进行第二次浸染。然后将雕板上下翻转,作第三、第四次浸染。浸染过程注意整理棉布褶皱处,以防发粘。将布从雕板上取下,平铺在河水中漂洗,然后甩于高竹架上晾干。便成了夹缬蓝印花布。



夹缬和永昆是两大文化遗产,而这中国最古老的印染艺术和昆曲家族里的风格独异的奇葩早在150年前(有实证)就已经结合在一起了。

浙南夹缬自清咸丰至民国期间以来,就以当时传唱于温州地区的永昆戏文为基本纹样。

《渔家乐》

作于清初,是昆曲传统剧目。据沈沉先生的《永嘉昆剧剧目考略》称,此剧是“同福”班(清同治~民国)的保留剧目。《1921年昆剧传习所成立后,将此剧整理为《卖书》、《纳姻》、《渔钱》、《端阳》、《藏舟》、《相梁》、《刺梁》、《羞父》等8折,称为《整本渔家乐》。

对照资料,上图的2张夹缬被板纹样,1-1是《渔钱》,邬飞霞辞别渔翁父亲,前往城中卖鱼。物标为邬父头戴竹笠,腰挂鱼篓。1-2是《羞父》,此时的邬飞霞凤冠霞帔,册封昭阳。物标为手中所持鲜鱼,点明出身。

《白兔记》

《白兔记》全称《刘知远白兔记》,刘知远是五代后汉的开国皇帝,少时贫贱,民间盛传其曾经偷鸡、宿庙,后入赘李氏。《白兔记》描写刘被迫出走投军,妻子李三娘受尽兄嫂折磨,“白天汲水、夜晚挨磨”。后来李氏在磨房产下一子,因无剪刀,用牙咬断脐带,因此取名“咬脐郎”,托仗义的窦公送往刘知远军中。此时刘已发迹,并再娶岳氏。十六年后,咬脐郎长成,去猎时追赶白兔来到李家庄,在井台边碰见汲水李三娘。李泣诉身世,托咬脐郎寻访刘知远。咬脐郎回府言及此事,才知原是自己的生母。

二帧图片一为《出猎》,一为《回猎》。图中戎装少年正是昆剧咬脐郎的典型装扮。二位女子,缀补丁、提水桶的是李三娘,井台前母子俩虽然相逢不相识,但李三娘的凄苦让咬脐郎好不同情;另一位纨扇轻摆的当是岳氏夫人——咬脐郎得知真相后大闹帅府,岳氏夫人出面周旋,许其迎接亲生母亲。

从戏曲与夹缬之间,让我们感受到艺术的产生 ,发展都是生于民间,活于民间的。



神奇的蓝靛向我们诉说着时光的朝逝,沉积了历史的厚重,蓝花布衫依然还晾在老屋前的麻绳上,背景是恬静的河流和宽阔的田野,是宋代的石拱桥、明代的戏台和清代的油坊。湿漉漉的布衫上,有白色的菱角、柳叶和花朵。

但夹缬归所只能是博物馆,不仅是技艺的失传,植物靛蓝也只有在乐清的山区里才有,雕板现在已经没有人雕了,棉布也没有人织了,可以说,夹缬艺术已经渐渐走向“绝种”。

听说浙南的夹缬这民间艺术项目将被省文化部门列入首批省民族民间艺术保护名录。但愿这能够给它带来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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