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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花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17 09:20 阅读: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

东风吹我过湖船,

杨柳丝丝拂面。

让我说些什么,可以减轻此刻心中无谓的感伤。

每天每天一样的生活,让人逐渐清醒并且开始达观。

一个人站在汽车站台上,风夹着尘吹着吹着,吹得我的生活流动着像要飞起来了;吹得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大片,灼热的温实的。

眯上眼睛,五彩斑斓的岁月通通流成了灰白,好像老电影夹着斑斑雪花点咕嘟咕嘟香气氤氲-稳妥的时间从我的指尖匆匆溜过,它们从此冰凉湿润,想必是亲自抚摸生活的结果,而生活就是凉凉的,湿湿的,像阿小哼的歌又熟又湿又暖又清。

在这样狭窄的高三生活中我无法使自己有更开阔的视野,我只是紧紧抓着车厢高高的横杆,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在波涛汹涌中力不从心,我还不能这样轻易地放弃,我还不能这样轻易地被别人湮没。

坚持的那一瞬我想起自己的梦,延续了三年的梦。

流动的风中,花开了,大朵大朵微笑绽放。



婷婷玉立夹竹桃

高一时,窗外有花儿在雨后湿漉漉地绽放,大概是夹竹桃-至今都不晓得夹竹桃究竟是什么样子,只觉得有香味在雨气清凉中流转的,那般惹人怜惜的,也许就是吧。

那时,日子是悠闲的。

物理课,斜倚着窗看天。

原来窗外,一片不一样的天。

一颗高且大的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它庇护下平房本就稀落的阳光,树叶层层地滤下光影,光细细的像在水中圈圈波动 ,风也是浸染了那分浓绿而阴凉的,幽幽地淡淡地吹来,吹落那些尘埃,袭起那些欲睡的记忆,尔后香气蔓延,谁不经意之间泪水突然滑落似的。



阴天时尤其好。潮湿的草木味道升腾。

天是昏黄的,云飘着,寂寞的鸽子回旋着飞翔。

很安恬幸福的感觉慢慢渗入心间。想起谁说过一个少年放着放着风筝就会长大,那么我想少年望着望着鸽子就会变老:因为会变得那么沉静,不会为老师神经质地敲打黑板的声音所动;不会被焦灼的日光灯灼伤。

然而周围的人的确是急迫无奈的,匆忙又焦躁地在纸上笔走龙蛇,满教室都是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庄严肃穆。

吸气俯首做题,俯仰之间,不知今昔何夕。



周五大扫除,我们擦玻璃-那项看起来轻易实际上细致艰巨的工作。

阳光和煦得让人心也暖洋洋的下午,女孩子懒洋洋地拖着抹布或蓝色劣质窗帘,贴近微小的斑斑点点,抹去。

澄澈的阳光,在透明的玻璃上流转。阳光醇美,像一瓶浓郁的美酒,瓶盖轻轻开启了,香气妙不可言地四溢开来,连空气也酥软了。

玻璃已光照可鉴,晃晃映影子得明艳。突然觉得玻璃可亲,想贴上去亲吻那些润在玻璃上的暖意融融-是不是也和那时的天气一样,让人心痒痒的。



从前在食堂里嚣张地爬到桌子上换台,把每台电视都换成《新白》,然后大嚼包子说这叫我们的时代。

分班后,大家便散了干净,各自在某个角落坚忍不拔啜饮痛苦或幸福。回忆初时,云淡风清,比夹竹桃的香还淡远缥缈呵。



快放假的时候,很期待夏天,我说我会在老房子的阳台上面看一夏天的鸽子,我相信夏天的傍晚一定是有鸽子飞翔的,很诗意的想法,而我从来没有像那时一样期待天空。

高一的时候在那很栋老很老的房子里度过,楼很老的平台适合张望天空。我站在平台上面,扒着长出青苔的壁,看到斑驳的红字: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好像有很多很多年历史了,歪歪扭扭的字,经历几番起伏。从来不知道这个繁华的市中心还有这样陈旧的“古迹”。朋友和我一起一脚深一脚浅深踏着凹凸不平的青瓦来我家,她说和外面相比这里静的像退后了二十年:楼的外面是这个城市最喧嚣的公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楼的这边,大树参天绿意盎然,静悄悄只有蝉鸣声。

但下雨时从小饭店后门流出来的污水,都会混成腥油的味道。纵是小心翼翼地踏在前凸后翘的石板上也会冷不防溅得一身泥浆。

在网上很草率的订了碟子,又怕人家是个骗子,后悔的时候已经把钱寄出去了。晚上凉风起的时候我就呆在平台上想该怎么办,还把《新白》的唱段一段一段哼出来,我对我妈说我死了以后一定会变成鬼在这个破楼平台上跳舞。一定是极其骇怖的。

在老房子里嚼香肠糖葫芦看书看《新白》。现在还想念光驱高速运转的声音,让我想起红糖香肠和我急匆匆的脚步迫不及待的泪水和欢笑。

现在我像在那里住了二十年一样怀念那里。

夹竹桃淡淡的生活,这样从容地过去了。



碧藕花开水殿凉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陷入古典漩涡中的。是那个刚满十六岁骄阳如炙的中午,还是那个闲在阳台上吹凉风一页一页翻《楚辞》的下午,还是那些吊在网上一个劲儿地发花间习气诗词的日子。总之,是陷入了那种生活方式,在十六岁的时候。

一直以为自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宛转曲折迂回前行茹辛含艰的生活,就像爱上越剧爱上花间一样。

然而面对高二的生活,这像豆浆渣般无味无营养干巴巴垫在最下面的生活,渐渐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十足的信心,只能随着搅拌机轰轰隆隆疲于奔命,在迂回中前进。

校园中几簇桃花开了,很喜庆灿烂,我却没有当年那份倚窗嗅雨香的心境,低头看表,狂奔不能迟到。



上了高二以后,我学会了用“世态炎凉”,遇见什么匪夷所思之事都冷冷摔下。世态炎凉,简洁深刻,心中却浪翻潮涌,世态污浊溅起白色水沫。苍凉到眼眶已经湿润,苍凉到看不见灰色的阳光。

我的好朋友背过成语字典,拾来的字典。有一个词,白云苍狗,她没事感慨:“啊,白云苍狗啊。”我疑惑地看她:“你说什么?”她就说:“白云苍狗啊。”我们在一起狂笑,就着表面意思大笑。

现在想来,苦味骤增。

白水莲的雨季是这样的。

我知道,我需要的不仅仅是宣泄

然而己经不知道怎样坚强。

唱着为何有了勇气还是不够一遍一遍演算怎么也算不对的题目,在成绩分数面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分数虚荣难过欢笑流泪。

看到一篇文章,说长大才知道少时精力旺盛的缘故在于预支了余下的生命,不禁胆战心惊,我也在预支我的生命,在折磨自己,偏是累的时候赌气不休息,偏是倦的时候撑着不合眼,定不是长寿的人,偏是心窄又爱计较,变得像艾伦坡笔下患了敏感症的病人一样,易怒,神经质,对什么都敏感得紧。沾染了不该有的气息。写小说,写到自己病倒,写到泪水淅淅沥沥总停不下来,写到很多美好的事情变成了梦魇,缠住了自己,再不能编造那些诡异新谲之辞。我在预支我的年少我的青春,直至杀光耗尽。

长大太不容易,我己经满身伤痕,伸开双手,掌纹混乱到自己无法辨别,像是一刀一刀割下去的刀痕,是苦难是挫折-走过了回头真的没有什么,谁还记得当初蜕变一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在日记中记道:还没能波涛汹涌的我们,被最柔软质地的泪狠狠砸伤,尽管并不想死在沙滩上。



终于觉得自己在无限浅吟低唱之后,蜕变成了真正的白水莲,幽然安静的,仿佛那些诗词中的女子,于波光凝冷,露水凝华中尽现孤高清远之态。



接近生日,又是热的不可开交的夏天,又是无人理睬的孤寂,还是忘记了要泪流满面,还是没有那么的柔软得可以触到生命的本质。

着一袭白裙,随风飘飘,捡得一处临水之地,便坐下迎着凉风习习,微笑,吟唱。一声长一声短,悠悠慢慢渐渐唱高了声,笙歌拥朱轮,穿风度月,柳丝,莲花,湖波,倒影,景光无限骀荡。

惜花心性,似游丝空寂悠扬。

夜色如水,微风袭来,凉意波澜。



庆祝雨季。

约了三个女孩子庆祝生日,正午时候顶着冒火的烈日,无所事事在大街上转悠,最后还是钻进超市,拎了一大瓶廉价的美年达和两包米酒--奇怪的组合,天知道我们都那么传统的热爱传统的食物。

我们在一起,中心话题是明年此时。愁云渐笼上心头,用冒着橙色泡沫滋滋响的美年达一点点浇除,多灌一点就少愁一点,夸张地用指尖敲得杯子嗵嗵响,豪放地效颦大口嚼肉大碗喝酒的水浒好汉,那时我们刚摆脱了红楼闺阁迷上了水泊梁山,自视豪气干云。女孩子们的脸洋溢着红橙般的光泽,大家说着互相勉励的话:血汗只为这一年挥洒,哪怕是撞的头破血流鲜血淋漓遍体鳞伤也义无反顾,义无反顾。

我沉下眼眉,细细咀嚼这些自信至于壮烈凄切的言语,只是笑,不出声。

低头看滟潋如美酒的美年达,想着我们都是好孩子呵,但是为何还是有一点胆怯呢,竟怔住了。她们打趣说,子琪真的醉了吗?

是吗?米酒还没有动呢,然而却是有醉的感觉了。



高二过去后,很多熟识的人都学会了无奈,子琪啊,这一年真的是空白啊,跟没过一样啊。

空白?

我想起了运动会时拚一千米的时候,和那么多健硕的女生同台,真的是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忘记怎样艰难克服那些每次都会出现的放弃情绪了,忘记怎样用鼻子呼吸都要咬破嘴唇了,忘记怎样在最后的一百米腿上像灌了铅再也不能冲刺了,忘记那是怎样的尘土飞扬的一千米了,忘记谁为我加油,谁在终点抱住我的了,忘记怎样哭红了眼睛,怎样糵盘重生了。

这大概就是空白吧,清晰至刻骨铭心然后质变成为空白。

我不想说已经结束,然而确实已经走到了那个夏天的尾声。

白水莲的十七岁,在雨季淅淅沥沥的忧伤点滴中穿风度月,走到了高三。



上了高二以后,我学会了用“世态炎凉”,遇见什么匪夷所思之事都冷冷摔下。世态炎凉,简洁深刻,心中却浪翻潮涌,世态污浊溅起白色水沫。苍凉到眼眶已经湿润,苍凉到看不见灰色的阳光。

我的好朋友背过成语字典,拾来的字典。有一个词,白云苍狗,她没事感慨:“啊,白云苍狗啊。”我疑惑地看她:“你说什么?”她就说:“白云苍狗啊。”我们在一起狂笑,就着表面意思大笑。

现在想来,苦味骤增。

然后,高三,就到了,从拥挤的夏天就开始了。

最受不了的还是拥挤的车厢中男人的汗味和浓重的烟味。小城市的公交就是这样的,只要有一段如我的经历就会变得无比强悍--在攀援夹队上,这也是无可奈何。谁也不会了解当今女性有多大的爆发力-这迫于生活的强悍与蛮横,若不是亲眼目睹追车挤车惨剧的话。我不禁要发一通哲学大师似的感慨了,但车还是要挤的,因为是不能迟到的,迟到不是好学生,为了当好学生不当好公民也是可以理解的。



秋又来,我终于可以写写现在了,再回忆我就要崩了。

仍是秋又来,秋又来,菊花开,菊花残。秋天于我,是个最陌生的季节,干燥清澈的季节。每次每次秋又来的时候,我总会写一模一样的东西,但仍有新鲜感,好像夏天葱绿的树叶一样新鲜,当然我的文字不是那么葱绿的,她们是和我的皮肤一样的,浅色的经不住阳光的样子,如同睡前面对镜子自怨自艾的白菊。

经过那个花园的时候就会觉得生活不应该限于条条框框中,我应该可以蛮悠闲地享受阳光的。

下午的阳光富有光泽地滋滋冒着诱人的花草香气。

手心里都会跳动和煦温暖的感受,疏松的额发里暖融融的快乐穿扬起稀稀疏疏的忧伤感慨,全是细细的在波状起伏中低徊滟潋,我心里的花多么渴望阳光的抚恤,然而意识到拥有青春的一刹那我就知道要为以后奋斗,不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那是犯罪的。

还有苹果,以前是吃苹果的,在物欲横流的大街上穿过灰色人群,张扬至极。

秋天深一点点时,终于收到平生第一条牛仔裙,很普通的样式,很淑女的普通。只是上面有一个很像英国国旗的大米字,有一点招摇地穿过校园,遇见熟悉的人,浅浅笑。风来了,裙角没有像以前的裙子一样飞扬,内敛如菊地贴在腿边,这便是高三了。

课程单调至极,会让人好奇这样的语语外外数数政政历历地地的课程是怎么完成的,其实也就是加大了量而已。高三就是高一高二的量变,变啊变啊到最后就成了质变,大家就可以借助此次质变脱离狭小的生活空间了。那是多么美好的质变,我们正是为了那次质变积极地准备。

好友愤世嫉俗地说,生活真贱。我补充,贱得像锅粥。真是奇妙大胆的比喻,因为真的找不到比粥更贱的了:闻着鲜美,舀一大口,没准会烫破了嘴唇;小口小口绕着圈子喝,却肯定是品不出鲜味的,枉做了这么一大锅。热了喝不得,凉了便更没意思。只能干骂着骂着,边发牢骚边咂么,边怨恨边享受-这便是生活,所以不难理解那么多的人骂着那么响亮严肃的牢骚。喝不到眼前的粥,唯一的权利就是骂生活贱的像锅粥。

然而我们的生活还没有像那样呢,我说我们要慢慢熬慢慢咂。

只要这样内敛小心翼翼地努力掌握好时辰就一定能分一羹。

我还在努力地过每一天,高三才刚刚开始,我不能去咒它,生活本身总是美好的,活的不好不能去怨它。



包真的很重的,重得我一再慨叹自己无比强悍,猿猱欲度不愁攀援,城市真的很小的,小得猥琐,我像勇敢的无水鱼游动穿梭,有时会豪壮地呼出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我就像菊花一样朴素顽强,相信高三只是一段时间的名称而已。

因为相信从来没有什么苦难可以超出人承受能力的,从来没有什么阶段可以使人生灰暗的。从来没有什么比尽过努力更让人心安的让人快乐的,也从来没有什么严酷是能够扼杀一朵花的绽放欲望的。

......



所以我开始安静下来,睁开眼去望公车外开始繁忙起来的世界,那么充满希望的一天。

明媚的阳光眩染得一车厢的金色灿烂,融满了甜暖温和的气味,秋天深了么,为何还是这样明艳光鲜呢,暖得花儿都暗暗燃放了,暖得我都听见它们的笑声了,欢畅如春日里的笑声,像小溪水潺潺流淌,那是我心底的花儿啊。



梦醒了,梦里的花在我回首的一瞬粲然绽放-经过三年的梦呵。



是啊,若干年后,绽放的我,终会以发展的眼光看这段正在崛起的日子,把屈辱光荣都通通抛却,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寒光亭下水连天,

飞起落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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