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离逝的洛阳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14 19:16 阅读:
风急。浪高。

窗外,风雨飘摇中的衣物如同整齐排列的招魂幡,发出裂帛的声响。雷鸣排沓而来。就像是巨大的云朵上举行的隆重葬礼。

又是一个夜晚。伴随着狂风撼动窗棂的吼声。呜咽。呜咽。

年老的堇杉幽幽地望着后院风雨中欲倒的樱树,我听见,她微弱的叹息,在这个雨夜,被轰鸣盖了过去。销声匿迹了。屋外漆黑一片,堇杉寻着风吹的方向,目光黯黯地搜寻着。看不见。看不见。不管是倾倒的樱树,还是黑夜里呼啸而过的风。

时光总是如此匆匆地淌过年华岁月。几十年后的堇杉苍老无力地守着后院的樱树,到头来什么也没有等到。什么也没有等到的时候,堇杉已经苍老,就像樱树斑驳的树皮不可避免一样。

她就像这世界上千万的女子一样,无力,也无意摆脱这纷繁的现实。这夜大雨滂沱,以势如破竹的大势疯狂倾倒着。而这个坐在堂前望眼欲穿的老妇人,却只关心院落里摇摇欲坠的樱树。

我站在窗前,飞溅的雨点跌落在我的脸上,微凉的春夜鱼贯而入,像一条青色的鱼,缓缓游过。

桌上微弱的烛火终于熄灭。

我忘了时辰,第三个雨夜。海上舟摇。楼上帘招。穿堂而过的风翻动案前的佛经。而风,在将要把佛经撕成两半的时候,止住。大雨似乎要淹没这个世界般疯狂地排山倒海着。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罪行在虚张声势地掩盖着。天空,大费周章地洗刷着痕迹。凡人不知,只得承受。膜拜。哭丧。力所能及。

我轻掩上窗,突然听见堇杉梦呓道,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电光划亮,雷鸣铺排而过。

阳光直射在倾倒的樱树上,每一片树叶都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向上伸展,死亡不远。院落里飘满昨夜跌落的落红。剔透的水滴沿叶脉缓缓流过,一滴,一滴,渗进潮湿的泥土。

几十年以后,当我回忆起这个飘满落红的院落,以及那夜肆无忌惮的雨是如此疯狂,并且刻骨铭心地让我铭记,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悲痛始终挥之不去。

堇杉靠在堂前檐柱上,身体几乎倾斜,我看见她的脸上呈现一种悲痛,就像是多年以前无法抵达洛阳时的那种痛苦,慢慢地经由她憔悴的脸绝望地渗透进眼神里孤绝的悲哀。她在堂前默默地站里一个午后,落英慢慢地散发出死亡的气息,呈现诡异的暗紫色,初春的风吹过已死的樱树,而叶片也早已奄奄一息了。死亡不远,因此离别也就不远。春天呼啸着穿堂而过。

堇杉几十年如一日的守侯就这样在一夜之间荒废掉了。

很久之前,堇杉抱着我在洛阳,一个繁华得连落下的雪都可以变成一朵白色牡丹的地方。堇杉带着我,那个时候的她还未苍老,她垂下眼,阳光把她照得有些晕眩。洛阳的繁华,青石板路上深深浅浅的脚印,小贩们高声吆喝如青色的鱼穿过一条一条繁华的街道。我看不清堇杉的表情是喜是忧。只是她,红色的裙系随着她手的摆动在洛阳的街道上留下一道一道痕迹,似乎是在个洛阳的一个记念,永不记起。洛阳的檐角在我们的头上飞扬跋扈着,苍蓝的天空,如雪的牡丹。红色在记忆里的洛阳盛开,湛蓝湛蓝地,是堇杉挥之不去的,留与洛阳的背影。堇杉抱着我走出洛阳城,在踏出洛阳的那一刻起,身后的繁华对我们,我,还有堇杉关上了大门,并且永远不再打开。因此堇杉只能生活在洛阳,记忆里的,昨日的,直到老去,直到死去。对于堇杉,院落里的樱树是她对洛阳最美好的意象,所有的记忆和关联的人都被堇杉锁在樱树上落寞而无望地记念着。

最后院落的樱树终于死去,落英变成了一道惨烈的伤疤烫在堇杉的心里。

她所有的感情最后还是都付之一炬了。

在那之后堇杉彻底变成了一个孤寡的老妇人。她不再和我说话,不再告诉我关于洛阳繁华而又冷洌的发生,和一朵绣在丝绸上冷艳的牡丹的盛开。她站在院落里看太阳的落下和升起,看一朵越墙而过的花狠狠地栽在糟糕的泥土里。有时候我突然惊恐地以为她是在等待死亡,每一个眼神都在期待着如花般的绽放和凋落。而我则不知道要干什么。看着堇杉的样子,心里划过一阵难过。

春天的江南有花的盛开和树木的苏醒,一切都在以向上的姿态生长。

大潮之下,必然涌动着粉饰太平的阴谋。洌华这样说的时候我惊异地看着他。春天,江南,有纸鸢在头上飞过。洌华随后跟在一个老人的身后转身走掉了。我记得他的头发凌乱里披散着,眼睛有些惶恐有些张狂地看着我,他有邪的笑容和清澈的眼。洌华说,大潮之下,必然涌动着粉饰太平的阴谋。然后他和我擦肩而过。随老人慢慢地融入人群里。我问他说,你是谁。我嚷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他回过头说,我是洌华啊。然后他消失了。人群里的嘈杂将我掩盖下去。我突然感觉死亡的气息又一次临近我的身旁。

我赶回家的时候,堇杉安静地把身体靠着死去的樱树,凋落的枝桠空洞无力地刺向天空。洛阳的繁华在一刹那褪去颜色,丝绸上冷艳的牡丹迅速凋零。在堇杉的身旁,有一株草以一种惊异的姿态蜿蜒着自己的生命力。而堇杉却安静地老去,并且死了,不再睁开眼睛看我。



【洛阳.堇杉】

我的所有关于幸福的回忆都来自一个叫做洛阳的地方。那里飞扬的檐角,琉璃的瓦片,苍劲的天空,都是我美丽的回忆所在。在我老去以后,我对炎落说起过关于我的洛阳。他看着我的笑和苍老,他问我,洛阳真的那么漂亮吗。我对他说,是的炎落。那里的繁华是无法想象的。一场雪以后,千万的牡丹搁着飘落的雪,就这样,一朵,一朵,有秩地盛开着。

我以为我的存在是为了成全洛阳的一场繁华。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围绕着洛阳 。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会在洛阳肆意的盛开里满足地老去。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带着一个孩子无望地离开洛阳,最后以一种近乎绝望的姿态在离洛阳千万里之外的地方悲凉地死去。我设想的生活和死亡都存在和发生在洛阳这个唯一的地方。冬天的雪春天的牡丹夏天的河流以及秋天脉脉的温情。

在我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青石板路上,总会慢慢地走过春天洛阳的街道。飞流的屋檐跳跃地把天空搁开留下一片一片湛蓝的色彩。我站在洛阳最繁华的街道上与素不相识的人们擦肩而过,看着我的洛阳一日日地上演着繁华。

然而再坚定的梦想也无法负担现实的重量。洛阳最终随一个王朝轰然塌陷了。往事。希望。梦想。甜蜜。美好。什么都没有剩下来。洛阳在我的生命里成了一座废墟之城,所有的希望被坍塌下来的瓦片和屋檐深深掩埋,所有的幸福都覆灭在洛阳这座我深深眷恋的城市里。我的甜蜜。还有美好。一切过往。

一座倾倒的城。

再后来,我在战火里看到襁褓中的炎落。他的眼睛里写着干净和清澈一如我记忆中繁华的洛阳一如丝绸上盛开的牡丹。我带着炎落逃离洛阳。梦想和幸福在我的身后紧逼了大门。或许我这一生再也无法将它叩响了。

我会告诉炎落关于我的洛阳甜蜜而美好的回忆,我的幸福。他高兴地倾听着,问我说,堇杉,洛阳真的那么美丽吗?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呢。我望着他说,炎落,那个时候你还小,时间那么长当然会不记得了。我在想,炎落心里应该保留着最原始,最美好的洛阳。那个没有战火,一成不变的繁华,雪化成牡丹的洛阳。是飞流的檐角和光滑的青石板路。

我无法想象炎落得知真相之后会怎样。他应该幸福地活着,纯粹并且不带侵略。所以我在院落里种着一棵樱树。一棵在洛阳繁华生长的树木安静地守护着我的梦想和希望。直到我死去。

到底,所有的梦想和希望都会死去的。而我们活着,也会苍老,也终有那么一天无奈地死去。

那些我幸福的过往呢?留在哪里。



看着死去的堇杉,我不知道对她来说死亡是解脱还是她执意要摆脱的愚蠢的行为。江南的春天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改变它的温度和味道。新的一年轰轰烈烈地到来,爆竹的声音不绝于耳。死亡在不远的地方招摇着它的双臂。它匆忙地带走苍老的堇杉留下一团呛人的味道,除夕之夜下着迷蒙的小雨。黑色的天空涨满眼泪,谁在哭,谁在闹,谁在歇斯底里地苍老着,而谁,又隐忍着呢。

鞭炮声轰隆隆地响过一遍又一遍。院落之外,不知是谁家小孩的哭声在黑色的夜里滞重地划过。平日里寂静的小巷也充满了喜庆的氛围。谁人家的花趁着夜色肆无忌惮地开放弥散着诱人的清香。

我头枕在窗棂边上,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堇杉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她抱着我走出洛阳城,身后的牡丹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一切的繁华都与她无关了,我不知道那夜的天空是否也像现在一样涨满了离别人的泪,是否洛阳尽头的某一棵樱树会在她踏出的一刹落下一片英红。堇杉的步子是否走得决绝呢。

随后的多年不见落雪化成的牡丹了,江南的一切都带着潮湿卷入堇杉的后半人生里面,看不见牡丹,看不见檐角,看不见撕裂的天空,堇杉听着护城河的流淌以一种静谧的姿态慢慢行走在起伏的丘陵之间,平原早已远去,一马平川的幻想也终搁着汹涌的江水和连绵的群山,而堇杉的记挂,只能留在很远很远以外的洛阳了。

我不知道堇杉为何离开洛阳,就像我不知道为何我的父母会抛弃我一样。我看着守望樱树的堇杉无法向她开口。隐隐的伤,终会随着缓慢的时光和流淌的年华散落天涯的。堇杉抱着我回忆她幸福的洛阳的时候总会如是说道。

堇杉总是闭口不提夹在我衣服上的字条,那张在我很小、被父母抛弃在洛阳城门的时候,夹在棉袄上的字。我问堇杉,可她却回避着我的眼睛。护城河的水缓慢地流淌过那个昏黄色的午后,芦苇花有些悲伤地盖过微波的水面。堇杉不看我,眼睛却一直凝视着太阳的方向。一直到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终于停止了我不厌其烦的提问,而我终于放弃了对父母了解的唯一机会。而堇杉死了,所有,这些,又都变成了不解的谜团。

我记忆里的洛阳呈现出一团诡异的银色。随着堇杉的南下的步子,银白逐渐被浓烈的绿代替,天空是兰色,水是兰色,树是墨绿,而花则呈现出千万种姿色,我在颠簸的马车上往外面望,扬起的灰尘遮天盖日,似乎天底下在蓄谋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马车在起伏的道路上一路颠簸,我只看见一条带状的绿色恍惚地穿过眼睛指向背后,越来越遥远的洛阳。堇杉把我从小窗户里抱了起来,她有些惊恐地看着我,眼泪蓄满了框。他袖口的红色牡丹在来回奔波里褪掉了颜色,显得滑稽可笑。而一切,却又恍惚和离迷起来了。

当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旧的一年已经遥远地成为了过去的一页。新年的曙光照在爬满青苔的墙壁上。细碎。招摇。

这个时候我又看见名叫洌华的少年。

阳光照在他的背上。他坐在低矮的墙上,一只脚有有节奏地磕着青苔。他对着绽在充满邪气和阳光的笑颜。我躺在散发出檀香的房间里,透过窗棂,看着他。

名叫洌华的少年在和我擦肩而过之后又坐在院落里的墙壁上。

我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在期待谁人的出现或者离开。而让我确信的是堇杉。她的一生都在等待着回到洛阳那座围困她却也拯救她的城市。在离它有几千几万里的一个地方等待着另一个地方的归属。最后她死了,并且带着等待死去。

少年洌华冲我嚷道,嘿,你就是炎落吗?他的声音穿过堇杉的房子,冲向背后的连山。回声震荡着。嘿,你就是炎落。就是炎落。就是炎。吗。

他不理会我的不置可否。熟练地越过了墙走到镂空的窗棂旁边,他仔细的看了我一番,然后大笑了起来。他说,原来你就是那个炎落啊。

我叫洌华。他指了指北方,然后说,从北方的洛阳。来这里。

我问他,你是谁。

他答我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洌华啊。就是洌华。洌华。

我又问他说,那一天和你一起的老人哪里去了。少年洌华不解的看着我,又围着转了一圈,他挠挠凌乱的头发说,什么老人,你太奇怪了。为什么一会儿问我是谁一会儿又问老人是到哪里去了。

我并没有询问少年洌华为了什么样的原因来到我和堇杉的住处。我已明白所有的问题要么会在最后得出一个结果,要么就会变成无人知晓的秘密。尽管沿路的冥想和劳神苦思,尽管费劲了心机,尽管满心地期望着,可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一样的结果和答案。尘终归尘土终归土。

后来,名叫洌华的少年住进了堇杉的房间里。一切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井然有序着。



【洛阳.洌华】

时间被拉长到很久很久的以前和过去。我睡在榻上感受着温暖的夏天和跃动的树叶。它们当当作响在阳光的阴影底下跳动。触手可及的样子。太阳照在西面的墙壁上,墙角的牡丹花开过了冬季春光暗暗地在夏天的浮躁和空旷里恹着。

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经历过战争的那些人们要么死去要么已经郁郁终老了。洛阳城在十几年的恢复中慢慢地苏醒过来,繁华依旧繁华,而落魄,也依旧落魄着。

我和一个据称是我的外公的老人一起生活,乏味,并且充斥着干燥。很明显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了,脸上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和任何一个非亲非故的老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神色。他有些糊涂和张皇。我问他说,爷爷,你说我们还能不能找到那个人呢。就算是走遍了天涯海角,要是万一我们无法找到他,那又做如何呢。天地这么宽广和辽阔,别说是一个从为见过的人了,就是南海的一排石柱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呀。我的外公用一跟牡丹花枝在墙壁上画着姿态诡异的牡丹花,花瓣慢慢地舒展和张开,花蕊向外张望以一种刺天的姿势和气魄。他不曾看我一眼,外公说,洌华,找得到和找不到是一回事,而去不去找又是另外的一回事。就像我们可以拥有着梦想可以每天妄想着要去实现它,可是,一但你要付之行动它又会变成另外的一个局面。说完话他又继续仰着头画墙壁上的图画。于是我便不喜欢和我的外公交谈了。他喜欢将一件事情看得无比复杂和冗长,而我正是不喜欢他这一点。

有时候我会问我的外公十几年前的那场灾难,火光是如何从天而降将洛阳城燃成一片火海和深渊,无辜百姓的头颅是如何飞过飞扬跋扈的檐角而后重重地坠落,牡丹花开了谢谢了又开嫣红的血将白色染遍。我的外公不喜欢我的提问,他总是选择回避或者狠狠地斥责我一番,太阳落下的时候我就站在房门之外,用牡丹花汁熬成的墨在洛阳纸上一遍一遍地抄写祖宗留下的家法。

外公是一个孤独的老人,她的妻子在那场劫难中死掉了,关于我的父母他却闭口不提,到底是死了还是离开了。他只告诉我一个名叫炎落的人。住在洛阳以外很远的地方。其他都是未知的谜。

之后我去问巷口算命的老先生。他煞有介事地看看天地又掐了手指算了算,半天回我说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人们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就都莫名地死了,究竟是为了天下呢,还是王座呢。所有知情的人都在战争死去,后来继承的人就不知道为什么而战斗,所以战争就停止了。最后呢,我问他道。算命的老先生给了我一个虚无的笑,他说,最后就不知道了。兴许结束了,兴许还只是开始,谁知道呢,王座是一个人的王座,而我们还是得继续我们的生活。

有一天我的外公就突然带着我离开了洛阳,他说我们必须得起程去找炎落了。马车就这么带着我和我的外公离开了洛阳。

在路上他告诉了我关于我还有炎落的真相,他说,炎落,是我的孙子。是你的哥哥。我问他说那我们的父母呢。我们的父母哪里去了。那个老人就落寞了下去,他说,他们死了。是我把他们杀死的。随后他就纵身跳出马车身体翻滚着掉进长江滚滚的浪涛之中。我听见他问我说,洌华,你会去找炎落的。是吗。

我答他道,谁知道呢,能不能找到还是另外一回事。天下这么辽阔。



我是说,每个人都带着谜团苍老和死去。堇杉带着她的洛阳,我带着自己的身世,而洌华带着什么呢。我不知道。

堇杉在等待的一生里看过多个地方的落日,可是她终究无法忘记洛阳,即使洛阳只剩下一片残破的瓦她也义无返顾地等待着。谁知道呢,也许我们生来就是在进行着一场等候的游戏罢了。只不过这场等待贯穿着我们的一生而已。

我和洌华住在离洛阳成千上万里的路程之外。一年复过一年。

日子缓慢缓慢地流淌着,不知道洛阳的牡丹开过了几个花季,江南的春天有着水一般的潮湿和清爽,像青色的鱼一样在我们的房间里穿梭着。洌华有时候会在爬满青苔的墙壁上画洛阳丝绸上的牡丹,花瓣是如此嫣然地开放,一朵,两朵,我似乎能够想象到堇杉看见这些花朵的神情会是何等的欢喜,洛阳的牡丹开在了离它有千万里之遥的江南,并且可以永不凋零地绽放着。是多么美好。

有一天,洌华在他的房间里翻出了一张泛黄的字条。它被小心翼翼地装在香囊当中,翻黄的纸缘卷了起来,灰尘在射进房间的阳光下跳跃了起来,上面分明写着:

这,是宿命。



潘伽

2005/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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