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太阳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14 19:05 阅读:
传说青藏高原连绵的雪峰间盘旋着一种孤高神秘的鹰;从没有人见到过它的生、它的死:像是专为肃穆庄严的“天葬”而来,领着一个个迷惘的灵魂朝那炽热的火球——太阳飞去,一直到融化在耀眼的光芒里。

那是神鹫。

我常这样想,任何生命都有两种类型:一种体现“量”,芸芸众生;如占人类绝对比例的小市民,又如禽鸟中的鸡、鸭、鹅、麻雀者,其出现的理由和存在的意义是凑数量;另一种体现出“质”,少,卓尔不群,如禽鸟中的鹰、鹫、雁者。有则寓言,麻雀们常聚在一起晒着太阳嬉戏并议论着:那些鹰、雁整个儿一群疯子,飞来飞去,摆出臭架子飞那么高,飞那么远,不知道瞎忙乎些什么,不懂得享受,连个温暖、闲适的家都没有。看看鹅大哥、鸭二姐,身体富态,儿女满堂,生活小康,时不时来一些风流韵事,小日子过得多好!

这是麻雀的议论。

人类呢?

我内心一片茫然。

我想到了凡高。

凡高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一百多年了。在孤独和饥寒中殉道的凡高精神已在图书馆里蒙上厚厚的尘土。

少有人能理解《向日葵》,少有人能读懂凡高。一百年前他没有一个真正的知音,一百年过去了,真正能理解他的精神的人并没有增加多少。身边时常有人问我,问我时的神情或天真或茫然或无谓或无聊:“那个疯子凡高的画就那么值钱?我怎么看不懂?大艺术家好象都是疯子?”问话人的学历有初中毕业,有大专文凭,也有拿了硕士学位的。我听到这些问话心里就涌上阵阵的酸楚和悲哀,不由地想到麻雀们议论鹰、雁的事上来,但我又怎样解释呢?

难道让他们在这个文化和心理双重萎顿,金钱至上的实用主义盛行的时代里,让他们坐在有空调的房间里,踩着猩红的地毯,一手拿着遥控器看选美大赛,一手端着咖啡的时候,去想象有一个人几千个日夜白天顶着烈日或迎着暴风雪无休止地作画吗?去理解一个饥寒交迫又遭遇失恋打击后依然疯狂地从事当时没有任何经济效益的艺术创作的人吗? 如果不能,就无法理解凡高。

凡高是那个时代画家群里最具有诗人般浪漫气质的人;在他的眼中,一切的生命都洋溢着爱的辉光;艺术是他灵魂的归所,爱是照耀他灵魂的神镜。爱很遥远,如同太阳很遥远;爱也很炽热,就如同太阳一般的炽热!爱和太阳温暖了凡高,爱和太阳同时也融化了凡高:他的天才正是由于他找到了绘画艺术的另一个崭新的世界:色彩,心目中的感情色彩!沉睡亘古的绘画艺术一个新的大陆被他发现了,他狂喜、他吼叫,与天宇间的雷声相共鸣。他的天才更在于他以生命的全部、狂热地注入到艺术中,而使绘画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连后人也难以逾越的高峰!

然而,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由于工业文明的发展而使人类的贪婪无限膨胀,物欲横流,且一发不可收拾;唯独人类灵魂的高塔在悄然坍塌,逐渐荒芜;凡高也许洞悉了这一切,但他是那样的天真、善良;他在焦灼中想以爱来召唤日渐麻木、荒芜的人类灵魂,他到处呐喊,但没有人理他。因为,为物欲而疯狂的人类更关心的是面包,舞票和时装。凡高疲倦了,沉默了,他想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有爱的童话么?他以《星夜》向茫茫宇宙发出追问。

今天,忘记凡高或许会给我们带来轻松。政治家天天在演说,歌星时时在假唱;商人们拼命地为自己做着广告,芸芸大众一边数着到手的工资,一边在等待下次开薪的日子。而现在的文人真的习惯闲适了:他们可以盘算着刚构思的小说怎样包装上市卖个好价钱,或高喊“笔墨当随时代”的口号,迎合世俗的媚眼用颜料堆砌炮制出甜俗的行画。只有极少数有良知的人听到凡高的灵魂在呼叫;并在荆棘中寻找早已荒芜的英雄路。

现在,带防盗门封闭性洋楼昭示人与人之间心灵的大门已经关闭,还加了重重锁链;人与人之间由于信任危机而无法真正交流;看似正派的脸上刻满道德家的字样——而不敢让充满卑劣和肮脏的灵魂去见阳光,只能生活在广告中以搞政治运动、竞选和买彩票来填补内心的空虚。《泰坦尼克号》里的爱情即使在今天也同样会随船沉没,永藏大海的记忆深处;霸权、战争和饥荒让世界没有一刻安宁;我们何时能难得清醒一下:人类究竟要将自己带向何方?

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凡高的《向日葵》,感受生命、感受爱的召唤?我们为什么不敞开心灵仰望星空,去聆听凡高《星月夜》里星星的诉说?

如今天的深夜,我再一次读着凡高,脑海中仿佛爆发出灵感的火花——思绪一直向历史追溯了三个世纪,连接往事的桥梁已清晰可辨。我分明看到了三个桥墩:《向日葵》、《圣母升天》、《西斯廷圣母》。难道凡高、卡拉瓦乔、拉斐尔是一个灵魂在不同时代里所现的三个凡身么?那一个对慈爱、善良和美孜孜不倦追求的精灵的化身拉斐尔,不甘心上帝因妒才而过早地将他召到天堂—百年凡尘走一遭,才三十七岁的人生啊!他真的不甘心!于是,这个精灵连上帝规定的一百年都等不及,又匆匆地到了人间,他随意用了他降生的那个村庄做名字——卡拉瓦乔。他依然用画笔向世人表达他的仁爱,但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悲惨的世界;于是他用画笔来批判和怀疑他所处的社会,同情下层的贫民。但他的一切遭到世俗中顽固势力的更大的攻击和诋毁。他失望了,叹息着,在流浪中悲惨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带着深深的遗憾走了,年仅三十七岁。是他推开了十七世纪艺术的大门,但那个时代却拒绝了他,难道这也是天意么?

一百年过去了,又一百年过去了,等第三个一百年过去么?不!那个在天上游荡的受着上帝惩罚的精灵在痛苦地大叫着。

于是,在1853年,凡高来到了人间。他尽情地呼吸着人间的空气,争分夺秒地享受着太阳的光芒,同时,他要给人类以太阳光芒般的爱,要给绘画艺术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他以宗教徒般的虔诚奉献着,但依然没有人理睬他。“这人是疯子?”世人厌弃他,他终于看清了——俗世中的人类已习惯了虚伪和麻木,他发现他到这个世界来的太早了。他用滴血的心、用生命的最后燃烧、用火热的爱融入太阳的光芒画出了《向日葵》,用《星夜》告诉世人他要去一个神秘的童话王国。他决定走了,1890年,他以自杀表明这次是心甘情愿地走了,奔向遥远的太阳!

他还会再来人间么?

一定会来!但暂时不会再来,怕来的早了又成为烛照人类的一个“疯子”。可能、大概,也许到下个世纪他再次降临人间。我们也许见不到了,但后人能见到,那时也许千千万万个人都可能是“凡高”。

人类需要凡高!

但愿光明在人间,真爱在人间,希望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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