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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幽魂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14 19:11 阅读:
馨兰之香,若依倩女之魂,若有似无,茔然绕身……



一、那一抹兰



平素不喜沾花惹草,对人如此,对物也是,女子如花却如玫瑰,挟刺。远观鉴赏则可,近身亵玩?夜莺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心血浇红了妖艳,魂魄衬出了芬芳。自己则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花草亦如女子,越美越妖则越嬴弱,土壤、环境、温度、阳光……种种苛刻,缺一不可,且,花娇易落,月圆则缺。朋友喜花,一日约我等去看昙花,看过一个昙花的典故,中国的典故基本上都近神近仙,昙花也不例外,故事的主角是一个神童,姓章名节,八岁。乃佛界一昙花,暂落人间,为年迈老父谋了一功名,次年,染天花而卒。情节不吸引人,只对其中那首诗颇多感怀。

身本优钵罗,托身植瑶岛。入世偿宿逋,昙花依旧好。

也许因为故事的主人公是男性,没有花妖狐仙那么旖旎春色,所以流传的不广,知者寥寥。

乍见昙花,还是惊艳,植株是一团墨影,深绿色的。圆柱形的主杆,分枝扁扁的。四、五厘米的花苞,晰晰白,能看到花瓣中若隐若现的茎络,略带粉色,含苞未放却已清丽袭人。

同行的朋友纷纷惊讶植株的外形,花苞的娆妖,我则臆想着,此花中是否也有精、灵的,若是花开一刹飞将出来怎么办?是美是丑?是善是恶?是否如姜兰?

那一抹兰。却永远在心底,我还能见到你吗?



二、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我的房间朝南,有个面积很大的阳台,光秃秃的,最大的用途就是煮了泡面倚在栏杆上看看风景。或者,夏日夜晚抱上一床竹席纳纳凉。也曾试图种过东西,看过陆蠡的《囚绿记》。想像着能有个绿意娑婆,疏影横斜的窗台,系上风铃,风送着悦耳的铃声,幽然入梦。

只是花花草草远不如想像中那么好种好养。移植阳台上的植物,不到一月便香消玉殒。仙人掌、芦荟倒是好养好活,与光秃秃的阳台也很配,却与心里的距离十万八千,单调近似乏味,一如它的主人。

邻座阳台摆着很多兰草,叶子宽长的剑兰,细叶长穗的金边兰,还有湛绿的君子兰,繁茂的草兰……除了羡慕外,它的主人也给我莫大的吸引力,每日晒出的小亵衣中可以判断,主人为女性,且单身,且有洁僻,且身材极佳,且,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偷窥僻,这些完全是从每日晒出的小熊维尼图案的,尺码非常标准的,内衣断定的。

所以说;雾里看花,朦朦胧胧是最美的,若是魔鬼的身材,配上魔鬼的面孔,岂不是吓煞人哉!我既期待见到这位玉人,同时也心中测测,人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就算得到,也怅然若失。

平日的休作基本是日出而息,日落而作,凌晨4、5点睡觉,下午三点起床。黄昏有时看看落日,有时坐在床上发呆,那日有暴雨,半睡半醒间,仿佛看到天使扇动着翅膀,她要飞走了,我醒了,风很大,扯起窗帘随风而动,就像一对展翅的羽翼。

雨点稀稀点点,豆大。我下床把阳台的仙人掌移进来,天空暗的像国画中的皴法,划过闪电,和着雷声,隐约听到瓷瓦坠地的木声,隔壁。我探过头,见到那张脸,与我相对,俩俩相望。

几缕长发粘在脸上,墨黑墨黑的,衬着脸异常的白,很瘦,右眼眉边一道胭脂色的疤痕,脚下堆了几盆兰花,单薄的睡服,被雨打湿,她见我先是惊谔,尔后笑,手比划着,指指门又指指脚下。

我惊讶她淋着雨,居然很享受的表情,似春花要绽放般。春末的雨些许凉意,我赤膊着上身,艰难的把目光从她胸部移开,好半天才明白,她,竟然不会说话。

看了几遍比划,终于明白,她出来搬兰花,风却把门反锁了。我从阳台上爬过去,用脚踹开门,帮着她一起把花搬进屋,她用手势比着谢谢,望着那张笑靥,我不禁脱口而出;“真可惜。”

她笑,我发现她的房间是淡绿色的,摆着比阳台上更多的兰花,萦纡着淡淡的兰香,过尔就闻不到了。暗自感叹,幽兰之香,若倩女之魂,若有似无,真正不错。

她在记录本上写;“我能听得到你说话,我叫姜兰。”还画上一张笑脸。我接过本子,提笔写,却想到她说,能听到我的声音,顿住;“你真的能听到我说话?你能看人的口型?”

她颌首,又摇摇头。我再次闻到那抹兰香,或许,她就是幽兰,展颜就如兰花绽放。

“也许,我跟你说第一句话,就是我开始离开。”她在本子上写,这已是许久之后了。我记得那天,她褪下被雨打湿,紧贴身上的睡袍,背着我,纤细的手指解开肩带,此时雨已停了,窗沿望去,弦月天边。窗台上的盛放的幽兰花瓣上,嘀落一点点雨水,仿佛能听到那水珠轻轻滴落,坠珠溅玉还有涟漪。

我看到她肩胛上绽开着一朵兰。幽幽的,深深的。她在纸上写;“我是一朵兰,你信么?”我点头,信。她又写;“你想离开就离开,只是,我会枯萎……”

我不懂。



三、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夜。很暗。

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就是我敲打键盘的声音,偶尔回头,她端端坐着,修剪着指甲,见我望她,嫣然笑着。也许,只有失声的女子才会如此安静。她抹怪异的指甲油,上浓重的眼影,把头发染成各种颜色,娇艳的近似俗气。

姜兰似乎对浓重的颜色很感兴趣,尝试各种各样色彩的搭配。而我,总会给她肯定。

我有重度色盲,所有繁华多变的色彩,在我眼中只有两种颜色。黑“白。也许,这是当初我接受这个哑女最真实的原因。

“女人为什么喜欢化奇奇怪怪的妆?”我问vanda,她是我的网友。一个神出鬼没的女子,我们在一个城市。也许是他,因为资料上显示的是男性,只是言谈中明显是个女人。

且,故意模仿男人。

“那要看是已婚还是未婚了。”她说,灰色的头像闪动着,她的头像永远是灰色的,资料显示永远不在线。只是你发信息过去,她总是不快不慢的回过来。我怀疑她是二十四小时在线,曾故意挨到凌晨5点打扰,她没回,每二天,她说;“有意思么?是想试试我在不在线,还是把无聊当有趣?”

“什么意思?”我说,模仿戏文;“小生愿闻其详哉!”

“未婚女子化妆是为了寻找,已婚则为了留守。女人是天生被动的,像山,像水,像花草树木,而男人,是主动的。如同动物,或许在山上,水边,树木花间草地上逗留,他要走,就能离开。而女子不能,也许挽留都不能,所以只好独善其身。”

“不会吧。也有男人守在山上,树下一生的啊。”我说;“如本人我,就是其中一份子。我会守在她身边一辈子……”

“那也是环境因素所致,你能说你爱她,完全是爱?没有夹杂旁物?”她的语句像针砭,有一点我肯定,如果她是女人,也是曾经沧海的女子。

“也许吧。”想到目瞳中的永远的黑白,我有些丧气。

“是什么?”她问。

“今天你怎么也变得八卦了?平常你不是自翎‘世事已看透,老来多健忘……’么?”

“老来多健忘,惟不忘相思。也许我的悲哀就是如此。”她说。

“高人,还有什么男人你不手到擒来?还有什么男人你念念不忘,我倒真有兴趣看看?不过,让我更有兴趣的还是你本人。”我说,认识她很久了,聊天一直清汤寡水的问好,说些不疼不痒的句子,只是,不能否认对她心中的好奇。

“你想见面么?背着你的女人,去见另外的女人,算不算离开?”

“离开?”多么熟悉的字眼,她跟姜兰一样,把分手称之为离开,同样唯爱主义的女人,不愿意用残酷的字眼形容感情的决裂。此刻我心中有两个念头,她万般推搪,莫不是长的特难看,不能见人,或者只是钩胃口。

“只是见个面嘛。”我说,回头望了下姜兰,她开始往脚上涂指甲油。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地址,一条老胡同。在城市的另一边,旧城区。听说这一块很快要拆迁了。

“你等我。”我打出这几个字,按了CTRL加回车键,打了个响指,姜兰抬起头,表情有点怪异。“我出去一下。”她的表情突然漠然,我看到她涂的指甲油是红色的,血红的。

凌晨二时的风有些冷。的哥打着哈欠,闻到一嘴大蒜味。到了老胡同,望去,幽幽深深,若一张待人而饕的嘴。胡同里不少住户已经搬走了,散落了满街的废旧报纸,风起,宛若漫天纸鸢。

地址上的门牌号在二楼,沿着木扶手的楼梯,鞋与楼梯木板发出‘吱吱’牙酸的声音。不时有野猫的叫春声,还有狗吠。整幢楼只有一间房子亮着灯。

我突然有种感觉,那灯光是苍茫的。像夜深雾气迷茫的山岚,见到的一抹灯光。

门是虚掩的,推开,就看到那个女子。背对着门端坐着,长发,背影很瘦。窗台上的兰花,在电脑微弱的光亮下摇曳,已经绽放。

“我来了。”我说,女子动了一下,没有转过头,幽幽的唱了一段歌;“我从山中来,带得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望三回,望到……”突然回首,脸异常的白,很瘦,右眼眉边一道胭脂色的疤痕。

她,姜兰。

“也许,我跟你说第一句话,就是开始离开你,你想离开就离开,只是,我会枯萎……”

我看到她手腕上涌出红色,像指甲的颜色,鲜红的。

窗台上的兰花,开始枯萎。还有她。犹如芳魂,萎之枝头。空气中的弥漫的味道,我想到儿时,从山上回来,手里捧着一株兰草,嘴里哼着;“我从山中来,带得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望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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