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一次谢幕

一

此刻的我 端坐于办公桌前
想象 如刃的四壁
如何分割属于我的自由

厚积的尘垢 以怎样的方式
浸蚀了我的行走和呼吸

很少开启的窗户下
盆花意外的茁壮
茶垢和痰渍 也可以佐证
一种生命的坚韧

空调把窗外的阳光化成水
我却在恒温的水质世界里
脱水枯萎

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和我紧密相关
但一切都不属于我
好在 我还可以用洁净的十指
敲打出骨质和品节的硬度

二

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支烟
而我 已经好几天写不出东西

口袋里还剩五块五毛钱
我抽的烟需要四倍这样的数

属于我的钱 银行替我保存着
我想抽的烟 商店老板替我保存着

没有钱买不到烟 没有烟写不出东西
写不出东西 我仿佛已经死去

死去的我 写过的东西可能变成遗言
那些烟蒂也可能证明我是被自己谋杀的
至于那些存在银行里的钱
找不到继承的人

三

门也是种面具 左右
我和阳光接触的时间

门也是极其锋利的 当我
从一扇门走入另另一扇门
就已经再一次完成
自己对自己的凭吊

一种眼神可以逼弯膝盖
一种语气可以冻僵血肉
不是阳光下的行走
身体和灵魂不在同一高度

很多的时候 是猿猴的遗传基因
让我们在现实的世界里
脱胎换骨 谁说
尾巴的功能只是用来调节
身体行走的平衡

四

办公室楼层的高度在不断增加
我的身高却遵循了水流的规律

薪水也越来越高 地心的吸引力
却只在我的头皮产生作用

写的文件越来越厚 剩下的最后一张纸
是自己的脸皮

朋友越来越多 发现唯一的敌人
原来是自己

五

道德的门虚掩的时候 我正激荡着诗意
生命之重全部落于笔尖的时候
我的堕落也很彻底

沦陷红尘的我 幻想用前世
一粒雪的光芒点燃案前纸上的青灯
给钉在墙上的岁月
编织一件如萤的羽衣

敏感如我 常以眼泪硌伤生活的坚硬
清高如我 在纸笺上沦落成隐君子
细腻如我 活着只是一个卑微的动词

灵魂 经历了太多的谢幕以后
现在的我已经成了植物人
只剩下了呼吸
和维持呼吸的欲望

如果植物人的大脑里也有梦境
那我 前世一定是梦雪的书生
今生 我注定要打开胸膛
让你看清楚 恋雪
是我中毒的唯一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