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让你如此美丽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06 01:12 阅读:
肖彦的网上生涯,始于离婚。

其实肖彦有过最经典的爱情,学生时代与汪浩东即一见倾心,坠入爱河。虽然后来的高考残酷地把他们分向两个世界,可他们仍固执地牵手,经过了数年与双方家庭的抗争,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许多爱情故事的结局,可肖彦的网络故事,此时才刚刚开始。

就像长跑运动员突然到达终点,一时有些茫无所措,原来一直努力争取的幸福也不过尔尔。汪浩东首先厌倦了日日厮守,柴米油盐的琐俗,提议不开伙,各自在单位吃食堂,肖彦也只好答应。

更多的时候,肖彦不愿意去食堂紧着打饭,经常随便吃点什么果腹,就解决了民生问题。没有了柴米油盐,两个人见面竟也少了谈资,你在你的领域,他有他的世界。两个人的关系没有改善,反而越来越疏离,终于,导致了离婚。

离婚对于汪浩东,是长出了一口气,太沉闷了,这个家。何况外面有这么多的诱惑,不管是温柔的,秾艳的,清纯的,高雅的,应有尽有,天涯何处无芳草呀。

而肖彦,毕竟是女人,感情,尤其是初恋,几乎是她大半的生命,一旦失去了,不免有些恹恹的,心思如灰。

两个人都不是歇斯底里的人,离婚也就进行得很平和。酷爱自由的汪浩东选择了自由,把其他的一切都留给了肖彦。有时肖彦也觉得恍惚,这个家,一切照旧,经常产生一种错觉,汪浩东只不过出差了,过几天就会回来。

那天肖彦无事,坐在了电脑跟前。这电脑几乎是汪浩东的专利,结婚时极力主张买电脑,结婚后的许多时间,汪浩东都留连在电脑跟前。而肖彦,有那么多的作业要改,有那么多的家务要做,也就很少接触。于是,汪浩东经常叹息,说女人天生就与电脑绝缘。

当这个家只剩了一个女人的时候,电脑就成了女人的朋友。

上网聊天也许是最简单的应用,在骤然空下来的这些时间里,肖彦接触了网络,并很快像一条飞虫,被黏附在这张有魔力的大网里。尽管那个聊天室像个池塘,乱七八糟的蛙鸣四起,寂寞的肖彦还是经常游于其中。

一天,刚上线,就遇到了对手。那个自称《诗经》的人一句一句地与她对答起来,从昔我往矣到君住长江头,从南唐后主到纳兰容若,全然不觉时间的流逝。当两个人终于倦了的时候,早已过了夜半,风凉凉地吹进来,窗纱被抛起又落下。看着不断滚动的屏幕,肖彦懒得再去答复,对方有点急,不停地问:“你的联系方式,你的联系方式……?”肖彦不用手机,没有QQ,家里的电话又不想告诉外人,于是,只剩下E-mail了。其实,尽管肖彦也聊天,但从来没有认真过。只是在这虚拟的空间内,享受匿名的乐趣。对那些一见面就问你多大多高在哪漂亮不的对手,肖彦一直拒绝回答或是随手乱答,最后也就了了。可今天这个《诗经》却让她感到亲切和难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邮箱地址打了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顺理成章,肖彦每天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打开邮箱,查收当日的邮件。那个来自shijing@163.net的邮件总是如期而至,默默地等待开启。每到这时,肖彦也感到一丝兴奋,单调空洞的生活有了些许亮色。

或是一首诗,或是一阙词,通过时空迤逦而来。肖彦静静地读着,象是浮在一个美丽婉转的梦境中 ,有时是大漠黄沙的凄凉,有时是软款轻言的妩媚,直让肖彦心底酸酸的。许多年来尘封的记忆翻了出来,在一个个寂静的春夜,散发着绮丽的神采。

原来还有这样一番天地,肖彦的眼圈红了。不必羞涩地掩盖未完的诗稿,不必操心日常的琐俗,所有的闲暇时间,都投入到这个美丽的游戏中。肖彦的笔调,也变得活泼流利起来,轻轻的诉说着春朝花夕的明媚,月夜寒宵的怅惘,静静的长久的等待。

那天是端午节,几个同事约了去买粽子。市场上人来人往,肖彦跟在她们后面,心不在焉地顾盼。卖粽子的杨大爷很得人心,这几年又开了个小店,端午节更是挤破了门。不留心抬头,正见汪浩东挽了一个女孩的手从店里出来,手里拎了一盒粽子。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没有注意肖彦的目光。肖彦的心仍是咯噔一下,尽管自己已没有理由吃惊或是生气,早已是毫无关系的路人了,或者,还应该祝福他们。但肖彦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脚步也变得沉重。终是没有买成粽子,一个人空着手回了家。

屋子里凉森森的,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肖彦有一股无名的冲动,恨不得打碎了这死水似的平静。然而,时钟仍嘀嗒嘀嗒的转动,一切如常,镜子里反射出那个憔悴女人的侧影,暗淡的底色上染了一丝晕黄,是那种陈旧的明亮。

颓然的坐在电脑面前,一时间满眼的泪。打开电源打开显示器打开主机,机器轧轧的轻响掠过了厚积的寂寞。邮箱里果然又有那个未读邮件,打开来,首先是一曲舒缓的音乐,《毕业生》中的插曲《斯卡布罗集市》,如清澈的溪水,缓缓得流过来。细密的小字,诉说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闲愁:在异地,在遥远的莱茵河畔,一个流浪异乡的游子,整日奔波在实验室和研究站之间,冰冷的数据,严密的逻辑,一丝不苟的态度。今天突然感到了疲倦,是如此的想家,想水乡的小船,想江南的杏花烟雨。肖,你这个温柔的江南女儿,可曾在夜色的苍茫中,望见我游弋的孤魂,我在你的窗下,为你低唱,低唱爱的歌谣……

肖彦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当然暮色苍茫中是一无所有。看那邮件发出的时间,就在此前几分钟。忽然有一种急于倾诉的冲动,想再与那个人面对面的聊天。点击回复,一行小字:“你现在在线吗,真想与你聊天,象最初遇到的那一晚。”真惊讶于现代科技的神奇,万里相隔的人,瞬间就能收到对方的消息。关了邮箱,无目的地在网上游走,其实也知道,在这个虚拟的庞大世界里,盲目的搜索,实际上相遇的机会非常的小。都戴着不同的面具,面对面也认不得你是谁。

忽然,电话铃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肖彦迟疑了一下,拿起了话筒。那端的汪浩东也有些迟疑,咳了一下,下了决心似的说:“对不起,肖彦,今天是端午节,一家人都在,老奶奶糊里糊涂的非要彦彦来不可。”结婚三年,肖彦与汪浩东的家人相处得不错,虽然婚前曾极力反对,结婚后一家人也就认可了肖彦。毕竟肖彦知书识礼,性情温和。特别是这个老奶奶,一直希望有个孙女却又未能如愿,竟把肖彦当成了自己的孙女,整天彦彦、彦彦的叫。离婚的事,很让汪浩东的家人伤心,老奶奶又有病,就一直瞒着老人。:“肖彦,”汪浩东沉吟了一下,“你能来吗?”

尽管肖彦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汪浩东和那个女孩有说有笑的身影,心里酸酸的。但汪浩东那低沉的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仍有些不可思议的魔力。沉了有半分钟,最后,肖彦对着听筒简单的说:“好吧,我去。”没有理会汪浩东的谢谢,肖彦把听筒急急地放下。倚桌而立,墙上的钟正当当地敲了八下,正是万家团圆的时刻。

汪浩东家住的是那种越层的住宅,顶层有一个大大的露台,正对着北面的南湖。端午节,南湖的水上有许多游船,望过去灯光闪闪烁烁,映着水色,迷蒙而神秘。肖彦在那栋楼前停下来,望了望窗子里透出的温暖柔和的灯光,眼圈竟有些发红,曾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投入了太多的热情。然而,摇摇头,苦涩的笑了一下,习惯性地掠掠鬓发,沿着楼梯拾级而上。

门开处,迎面而来的是笑语欢声,好一幅欢乐家居图。老奶奶斜倚在沙发上,接过儿媳妇递过来的一杯茶,汪浩东正与父亲对弈,叔叔婶子与老奶奶在闲话家常,电视机里上演着那个名为《婆婆》的电视剧,正要展开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老奶奶一见肖彦,眼睛里都是笑,忙喊着:“彦彦,怎么出差了这么长时间,快过来,让奶奶看看,瘦了没有。”汪浩东抬起头,冲肖彦尴尬地笑了一下,又回到他的棋局上去了。肖彦在奶奶身边坐下,勉强冲大家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也许是肖彦自己的敏感,气氛变得有点僵。只是老奶奶兴致更高了,拉着肖彦的手问长问短。

正看到电视剧里的儿孙满堂,又触发了奶奶的感慨。:“彦彦,什么时候奶奶能抱上重孙呀?奶奶老了,等不及了,要抓紧哪!”婶子过来解围了:“妈,你说什么呢,彦彦他们不是还小吗?”“小,我在她那个岁数都是俩孩子的妈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想什么呀,还有你们,把个浩明送到什么美国去,要不然,我早抱上重孙子了。”老奶奶拍着肖彦的手,不住地叹气。

汪浩东也感觉到肖彦的尴尬,插了一句:“二叔,大哥不是快回国了吗?是不是带个嫂子回来?”“什么,明明要回来了,上天有眼,总算让我临死前还能看着大孙子,真的,再带个孙子媳妇回来,可就真全了。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让我这老骨头也高兴高兴!”

“还没定准呢,妈,浩明说博士学位拿下来后,还要去别的国家作一段时间的访问研究,做完整个课题才回国。怎么,您就不怕浩明给您带个洋媳妇回来?”

总算把目标转移了,肖彦轻舒了一口气。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热闹起来,肖彦却无话可说。汪浩明早在肖彦结婚前就去了美国,根本连面也没见过,只知道那是汪家的骄傲。肖彦只是有点疲倦,热闹是别人的,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时钟已经指向十点了,老太太伸了伸腰,说:“我也不留你们了,天不早了,都回去吧,小两口们。”二婶笑道:“妈怎么还打趣我们,我们可是老两口了,怎么比的孩子们?”“称老,还早点,谁让你还不娶儿媳妇呢?彦彦,下次别等着我叫你呀,常回来看看你老奶奶吧”大家都起身往外走,肖彦也答应着出来。婆婆跟出来,偷偷的嘱咐汪浩东:“一定要把肖彦送回去啊,别忘了。”

外面的风有点凉,肖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街上行人已经稀少,显得路很宽阔。肖彦回头,对默默走在后面的汪浩东说:“你不必送了,我自己能回去。”“没关系,反正我顺路,住在单位,省得听他们唠叨。”两个人都沉默,似乎不知道怎么消除这难言的尴尬。拐过弯去就是交通局了,那是汪浩东的单位。灯下一个女孩静静地站着,凭直觉,肖彦就猜出是今天碰到的女孩。深深地看了一眼汪浩东,肖彦一言不发的冲着自己家快步走去。汪浩东愣了一下,急追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乍然从热闹温馨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小窝,肖彦有几分怅惘。突然觉得渴,但热水瓶却是空的。静静心,想应该去烧水,或者,沏一杯清茶,清醒一下自己纷杂散漫的思绪。煤气燃着时蓝色的火苗跳跃,闪着妖异的光彩。突然有一阵恍惚,仿佛这火苗吞噬了整个房子,整个家。



茶果然令人清醒,肖彦了无睡意。蓦然惊觉,网上的那个人是否收到了邮件,是否真得在等待?急急地察看邮箱,天,邮箱里躺着十二个未拆邮件,足足凑了一打。依次打开,品读那个人由会心的喜悦到焦急的等待。“在老地方等你”/:“你为什么不来”/:“你在哪”/:“你……”最后是沮丧和伤心:“你这个磨人的精灵,惊鸿一瞥后杳如黄鹤,成心?无意?”/:“无望的等待,无言的结局 ?”最后,只剩了省略号,一个连着一个,串着期待、不解和困惑。肖彦的手有些抖,心中满是失落和凄凉。去了的去了,无需等待也不会停留。这种错失也许是几百年前命定的,谁又能左右呢?

不知道回复还有没有意义,肖彦还是按了写信的按钮,不知用什么语言表达此时的心境。把那个地址打进去,便是长时间的沉默。看着那写信时间一秒一秒的消逝,也就觉得生命或是情感在无奈的滑落。

:“君来我未来,我来君已杳。

交错有天意,心魂忽如绞。

信否人间情,天荒与地老?

新婚三年整,恩爱终渺渺。

尺素传鲛绡,低吟在远道。

天地一茫茫,情深缘已了。

键入这几行文字,肖彦已泪如雨下,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日子缓缓的过,太阳不知疲倦的升起又落下,平静得让人心慌。那个远来的消息嘎然而止,空空的邮箱冷冷地嘲笑肖彦的期待。忽然觉得累,找不到目标和尽头,一片精神的空虚与苍白。

肖彦真切地体会到了相思的滋味,甚至比当年年少的爱情更真挚。对着电脑屏幕,不必伪装不必有任何的顾忌,那个最纯粹的肖彦完整地体现出来。然而,虚拟世界里的寄托是如此的脆弱,看不见的联系顷刻就可截断,了无痕迹。

暑假到了,肖彦有了一个寂寞的长假。离婚的肖彦不常回家,太怕面对父母的叹息。庭院里的月季如火如荼的开放,在斑斓的世界里,更见小女人憔悴的凄凉。

早上的天气很好,抖擞精神,肖彦准备拆洗所有的棉被。肖彦通常用这种手段来调整自己的心情,在极度的疲累后,焕然一新的整洁可以使人的心境也清明平静。

忙碌,洗涮漂晾缝,一道工序连着一道工序,甚至顾不得吃饭。傍晚时总算告一段落,晾干的展平了,该做得做好了,却也使尽了力气。肖彦靠在床边,叠着带着太阳味儿的被褥,感觉一种轻松从体内飘升。

好长时间没有如此甜美的睡眠了,没有梦,没有过去和现在种种的烦恼和忧虑。醒来时已过了夜半,屋子里没有开灯,如水的月华温柔的撒在肖彦身旁,水一样的温柔。

此刻是静夜无尘,肖彦从浓睡中醒来,心中了然清爽。一切的昨日就让他过去吧,天依旧是天,窗外,依旧月明。

打开电脑,还是学做那个课件,开了学就可以用了。打开powerpoint,肖彦有些茫然,以前没有接触过电脑,自学起来还是有点困难。总是不得要领,令肖彦烦躁,不知怎的,又点开了那个邮箱。

往日空空的邮箱今天竟已不再空白,那个遥远的邮件不期而至。肖彦的心颤了一下,静定的心神一下子被搅得纷乱。迟疑了一刻,还是打开,一改往日的短简形式,竟是长篇的书信。娓娓地叙述一段时间的忙碌和感觉,心为行役,身不由主。而今终于做完了这个课题,学位也授予了,也该准备回国了。“一想到这就不由得兴奋,就要回到家乡,就要见到烟雨的江南,还有你。”

“你在我的心底藏着,占据一个角落,却轻易不曾开启。其实我们素未谋面,或者也可以说久已相识。我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直觉地喜欢你的气静神娴,温柔雅致。这种言语中透出的气韵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我在乎这些胜于一切外在的东西。从你的语调中感受到你的无奈,你的犹疑,你的寂寞。那个恩爱渺渺的新郎太让你失望了,是吗?也许,我现在做的有悖道义,但却在情理之中。我执著的希望给你幸福,这些,他没有,他没有我的执著,认定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放过手。终年的漂泊让我感到厌倦,很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安闲文静的妻。我是一个坚执的人,认定了的,我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大段的抒写让肖彦震惊,这是别一世界的故事,离自己太过遥远。心中直觉地说不,可隐隐的又有一种渴望和冲动。皎月如银,冰凉凉的映衬着肖彦的慌乱和焦渴。

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怎么做,肖彦有些恍惚的凝神。

久已不聊天了,肖彦不觉又走进了那个聊天室。用了最常用的名字,却并不想和谁聊。静静的看着文字如水的流过,一种绝望的美丽。

奇迹总是在最不期的时候到来,那个熟悉的名字跃入肖彦的眼眸。急不可待,那人的话语滑进屏幕。

“ 是你?”

“哦,或许”

看透了肖彦的疑惑。

“ 不用疑惑,我肯定是。收到我的信了?”

“是”

“你……”

“惶惑”

“惶惑是心动的注解,我很乐观。”

“天涯茫茫,太虚妄了。”

“我查了你得IP,果然,我们是同乡。”

肖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真巧”

“真巧”

“天涯咫尺”

“三天后天涯就真成了咫尺,九日凌晨六时飞机到钟山机场。”

略一沉吟。

“你来不来?”

“ 可我们,素不相识。”

“也是久已相识,打开你的邮箱,就看到我了。”

“文字?”

“照片”

“去看看吧,我等你回来。”

“不要太久了,我会紧张。”

肖彦看着屏幕的流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不必,你是谁并不重要,何况容颜?”

“这么洒脱?”

“只是心灵的接触,怕一接触现实,美好的感觉灰飞烟灭。”

“然而不落实到柴米油盐,感觉便不踏实,我不只要美丽的梦,还要一个安静的妻。”

“肖,我会在踏上故土的第一时刻,找寻你的踪影,只要你来,只要你看到我,相信一个注视,能让我从人群中认出你,找到你。你可以考虑,可我会一直等。”

说完了,象是松了一口气,一阵沉默。

肖彦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此时却无从说起。想象的空间太狭窄了,肖彦觉得疲倦。再去找寻,那个人已离开了聊天室,一切像一个梦一样的不真实。

回到自己的邮箱,肖彦急于验证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幻象。象回应她的疑问,一个新邮件静静地等着她。果然,不是梦,那个人说爱她,而且就要回来了。

打开附件,那张照片一点一点地被打开,那个人也一点一点的出现在肖彦面前,似曾相识的眼睛让她感到迷惑,何其熟悉的感觉!

也许是前缘注定,也许前生真有一段木石前盟。

时间也过得飞快,那一天终是来了。

一夜未眠,肖彦的心百啭千回,心中设计了几千种结局,但又希望哪一个也别成真。许多老套的爱情故事要么悲哀,要么欢喜。可现在的感觉不是悲和喜那么单纯。幸福的结局有时却成了悲哀的前奏。

但是感情袭来的时候,肖彦仍是无力抵抗。在一千次的动摇之后,肖彦还是坐上了开往机场的出租车。

清晨的风凉凉地的,无比舒爽。肖艳素雅的长裙,配了水红的短衫。也感觉到青春如水的流失,匆匆中很难曳住她的裙裾。淡妆轻扫,烘托出肖彦的心事,理智的抗拒和情感的欢悦。

机场内有一个小小的咖啡厅,时间还早,肖彦要了一杯咖啡,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慢慢地啜饮。咖啡的苦涩里有一种香气,沁人心脾。窗外天边,一缕红霞托着太阳正在升起。

咖啡厅内人不多,吧台前,小妹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音箱。蓦然抬首,一曲熟悉的乐音飘荡在空旷的店堂内,《斯卡布罗集市》仿佛从天外飞来,舒缓忧伤。

机场广播提醒班机着陆的时间到了,肖彦匆匆提起包,走出咖啡馆。

阳光满眼,一辆小车匆匆驶过,停在肖彦前面不远处,汪浩东诧异的透过玻璃,看着自己的前妻。在朝阳的烘染中,这个熟悉的小女人全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汪浩东不由得呆了。

飞机已经着陆,停机坪上已经有不少的人,各种肤色的旅客,陆续的走出来。肖彦的心,紧张的急跳,在脑中一次又一次的回忆那双眼眸,那个人。想走上前去,又禁不住迟疑,

回忆中的音乐如水一样的流过肖彦的心,牵引着她的目光,追逐一个个走过的旅客。那个人出现在肖彦的视野中时,肖彦竟有一刻的恍惚,仿佛许多年前汪浩东与自己的邂逅。

时间和空间交错迷乱,分不清过去还是现今。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只静静的注视。

四目相瞩,肖彦从那个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会心的微笑。然而此时,一声“大哥”把两个人从记忆中唤醒。他们几乎同时回头,正见汪浩东大步走过来,三个人的目光不期的相聚,肖彦惊疑,汪浩东诧异,汪浩明莫名其妙的看看肖彦,又看看弟弟,眼里是茫然不解。

闪电一样的,一个念头跃入肖彦的脑际,似乎一切都已明了。美丽的只是幻觉,只是那个云端上的梦。面前的这个人不再是飘泊异乡的天涯知己,而只是汪浩东的堂兄。

突然从云端跌醒的肖彦,顿时感觉心内空空,无依无傍。下意识的后退,只想尽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想尽快离开这尴尬的境地。然而,心神恍惚的肖彦没注意到身后的马路牙子,不小心脚下一拌,跌倒在地,不巧的是头正好撞在旁边的广告牌子上,血顺着头发流下来,肖彦顿时失去了知觉。

恍惚中也感觉到许多人围过来,然后簇拥着上了车,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清晨了,睁开眼睛,只感觉头隐隐的痛。窗外晨曦微显,眼前的一切熟悉亲切,哦,是躺在自己的床上,阳台上前天洗的衣服仍旧垂挂着。桌上,那天晚上印出来的照片仍躺在打印机旁。从厨房里传来高压锅吱吱的叫声,尽管压低了声音,肖彦仍听到汪浩东与一个女孩低低的说话声,似乎在讨论冰糖莲子羹的做法。摇摇头,正想动一下身子,却发现床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还没来得及洗掉旅途的疲累,伏在床前已沉入了梦乡。

肖彦闭了闭眼睛,一切问题又回到了眼前,凝神,尽管还有许多难解的结子,毕竟实实在在的落到现实中。低低地叹息,肖彦的网络故事,已轻轻地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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