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散文精选 > 优美散文 > 小镇情怀

小镇情怀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06 01:12 阅读:




枫桥镇是个小镇,镇上除了供销社的几家小店,再就是每天清晨的农贸集市。小镇的集市可不像城里的菜场,尽管也是卖各种农产品的,但摊位摆在小街两边。菜农们天没亮就设摊卖菜了,菜就放在挑来的担子上,人坐在扁担或自带的小凳上,当太阳才只有一杆高的时候,集市就散了,菜农们既不耽误卖菜,又不耽误下地干活。

那是31年前,我刚分配到镇财税所工作。镇财税所设在镇郊的一座庭园式的宅院里,听所里同志说,这宅院是解放前有钱人家留下的,宅院的主人在解放前夕逃往香港了,宅院也就归了政府。院子的四周是农田,院前的横路边上,有一条并不很阔的水渠沿路而过,清清的渠水静静地流向远方的田野。

那时的税务工作很辛苦,税务专管员的任务就是下乡收税,交通工具是一辆破旧自行车,还是所长用旧零件特地为我拼装起来的,在那种乡村的沙石路上随时可能坏。有一次在去一个小山村的路上,车坏了,前不见村,后不见店,是一位好心的山里大哥帮我背了三里多路到公社修车店。

下乡收税,最远的公社有四、五十里地,经常是住在公社里,吃在大队干部家。下村去征农林特产税,有时还得晚上去,白天会计们下地干活去了。山上的村子,得走着上去,工作到那里,就在那个村干部家搭伙。山里人很苦,村干部家吃的也是红薯饭,或是其他杂粮。当然主人给你盛米饭,自己盛杂粮。吃好了拿出二毛钱,二两粮票,因为这是税务干部的纪律。那年我不到19岁。

刚到小镇,仿佛有一种被发配边关的感觉,特别是下公社、下村,感到非常的孤独。工作对象对税务人员往往不受,被人当面称之为“税务老爷”。而那些乡下的狗,更不像城里的狗,见多识广,总是一见生人,便追着叫,有时还要防被咬。回到所里也是冷清清的,除了瑞梅一家,几个老同志很少有住所里的,都有自己的家。晚上没有电视,没有娱乐活动,假若那一天大会场上放电影,整个镇子便会像过节一样热闹。

夜幕降临了,我常常一个人坐在水渠边的石头上吹口琴。那首“边疆的泉水清又纯”是最喜欢吹的,因我觉得自己像是到了边疆。尽管在现在想来,小镇的田园风光多美啊,可那时却是“枯藤老树昏鸦,……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而且音调也没有万泉河边那么欢快,也许更像阿炳的“二泉映月”,带着深深的思念。

瑞梅是所里唯一的女同志,她也不是本地人,所以她的家就在所里,丈夫在镇汽车站工作,两个孩子在镇上小学读书,她也算老同志了,在所里主管内勤。

瑞梅说:你想家啦?想家就到我家来坐坐,这儿就是你的家,我们刚来的时候都这样,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税收对我是新工作,开始连什么叫税收都说不清,加上那么多的税目税率,经常要出错。基层税务专管员,实行各税统管,在分管片里面,工商各税、农林特产税、农业税都是一个人负责。而且是带着税票上门收钱,下乡回来,带回来的往往是一大包现金。

每次总是瑞梅帮我整理和清点,税票应怎么开,错了怎么处理,现金解金库要怎么缴,都是她手把手的教,做错了她教我怎样调整或改过来,直到现在点钱和数分币的方法,就是那时候从她那里学的。

除了工作,生活上也都是她照顾,吃的、用的、洗的她都一一关照。下乡去到哪儿住宿,到公社应该去找谁,全都吩咐过。

那次我突然病倒了,上吐下泻,瑞梅为我清除了呕吐物,给我端水送饭。当她坐在我床前,摸着我的手时,我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温暖。

那年的中秋节,月亮特别的圆,瑞梅怕我孤单,让我和她们全家一起赏月,月饼是供销社买的普通月饼,酒是瑞梅家乡带来的米酒,那月饼的香,米酒的醇,是我至今都难以忘怀的美景。

瑞梅的老家在农村,每次老家来人,总要带些土产,什么红薯、南瓜之类的,烧好了她每次都给我留一份,那怕她的孩子们最要吃。有好吃的菜一定叫上我,让我和她全家共享,她把我当作她家的一员。那时候的东西虽然没现在值钱,可那味、那香,是现在无论那家大餐馆的山珍海味,都无法相比的。

为弥补所里小食堂的经费不足,我们在院子里自己种菜、养猪,瑞梅是主要的管理员。很快我不但学会了种菜、喂猪,还用大缸腌白菜,我站在大缸里用脚踩,瑞梅装菜和撒盐撒辣椒,我们腌的白菜不酸,非常的爽口。

我们不仅仅种菜,也种花、种麦冬。春天月季花含苞怒放,秋天大理菊、白菊花争奇斗艳。院子小径的四周,青青的麦冬成了一条条绿色隔离带。

当我亲手种下的代代花一人高的时候,我已在小镇渡过了七个春秋,在我收到调令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是那样的留恋小镇,留恋爱我关怀我的人,我真的想一辈子留在小镇,留在那座财税所的宅院里,继续那种像陶渊明笔下般的田园生活。

带着矛盾的心情我离开了小镇,开始了新的生活,新的追求,几年后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孩子,因此再也无闲顾及曾经给予我无数关爱的瑞梅姐。

每年的中秋节,单位总要发月饼,谈起的话题,更多的是月饼贵、味不美,而我再也找不到在瑞梅家赏月吃月饼的那种感觉。然而每当中秋月圆,我总是想起小镇,想起给过我爱的人。想当初,“独在异乡为异客”,总想“明月何时照我还”,而当熟悉了那片土地,爱上了那里的人,而又一次离开后,那份感情,那份思念,就像那山里的米酒,越久越香,越久越醇。

  

暂无评论

赞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