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俗生活中寻找闪光的诗意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06 01:11 阅读:
在凡俗生活中寻找闪光的诗意
——评徐学组诗《身在河西》
○ 宿好军
  徐学是一位极为普通的工人,也是一位写了好多年诗歌的诗人。在现在这个诗歌王国的花朵凋零,
诗人头顶的光环黯淡的时代,他却把诗歌爱的真切,爱的执著,就像爱自己的儿子一样。这不能不使人
感动。但更使人感动的,是他在自己的诗歌中所抒写的心灵的独语,和对诗意的追寻。对于诗歌,我向
来不敢妄加评论。还是在很早的时候,我也和那时热爱文学的众多年轻人一样,曾青春洋溢地写过几首
很蹩脚的诗歌,但终究没有写诗的感觉和灵气,于是只好放弃。后来,尽管时常读一些在手头很容易得
到的报纸、杂志上的诗歌,但也只是读读,凭着自己的感觉,以为能让我读出感觉来的就说好,至于它
们到底好在哪里,或是不好在哪里,却是说不出来所以然来。因此,从不敢轻易地对诗歌进行评论,惟
恐所说的得不着诗歌的真味,或是曲解了诗歌,让诗人和读者们窃笑。徐学的诗歌在《星星诗刊》、
《北京文学》、《飞天》、《诗选刊》、《绿风》、《延河》等省级以上报刊已经发表了不少,并且还
有作品登上了中国诗歌的最高刊物《诗刊》。他曾几次让我为他的诗歌写些评论,但都被我婉言拒绝了。
原因之一就是我如前所说,还有一层则是,我一直固执地以为,在写作这个圈子里,最好还是少一些相
互的吹捧,踏踏实实地写作才是最主要的,所以不想写一些连自己也没感觉的文字。
  一个月前,徐学给我寄了他的一组诗《身在河西》,我当时阅读时就有一种感觉,一闪念间还想提
笔写点感想之类的话,但随后因繁忙而终没动手,可是,诗歌给我的那种感觉却几次三番地撞入我的心
中。近来得空,每每想起我熟知的河西,想起我身在河西的亲人和朋友们,也便想起了徐学的《身在河
西》这组诗。于是便翻开再作阅读,读着读着,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了上来,我不禁想写点算是评论
的话了。诗歌是什么?诗歌无非就是写出自己的感动,同时也能让别人感动。如若这样来说,那么徐学的
《身在河西》可以算是好诗,至少它已使我感动了,并且在感动中还让我体味到了诗人自己的心声。
  《身在河西》由九首短诗组成,每一首都写得很朴实,朴实得如河西走廊戈壁滩上的石头一样。其
实,身在河西的生活,不正像那些戈壁滩上的石头一样平凡而又默默无闻吗?石头只要用心去打磨,就会
变成闪光的东西,生活用心去体味,终会能够找到诗意。河西走廊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在外人的眼
里是一片苍凉辽阔,是大漠孤烟,是长河落日。在我们的意识深处,产生于此的诗歌总与恢宏的气势相
伴,总是如河西的天地一样透着高远、苍凉和遒劲。其实这是一种拂去千年的黄沙,或在河西大地寻找
那遗落的千古之梦,或探寻河西大地的古老文化。其中的确产生了一些非常优秀之作,但大多的作品却
是人云亦云,给人一种浅薄的感觉;而有些甚至连最基本的历史文化知识都很欠缺,这样的作品不能不
说是的一种煊耀,只配去骗骗那些比他还无知的人。可贵的是这些在徐学的诗歌里丝毫也不存在,
他知道从历史的和文化的角度入手,并不是自己的长处,所以没有东施效颦地去做拙劣的摹仿,这正是
徐学的聪明之处,亦步亦趋是文学创作的大敌。置身于河西,徐学默默而平凡地生活着,感动着,默默
地在这种凡俗的生活中打捞着闪光的碎片。
  《身在河西》可以说正是他在这块土地上一段生活的真实感受的记录,是他一曲曲从心灵中吟出的
独语。诗歌朴素而干净,没有华丽的词藻,更没有隐晦的意象,但却写得很有味道,在和生活一样朴素
的语言中道出了诗人对生活的真切感受。冷水泡茶慢慢浓,这种感觉只有慢慢地品味,才能品出其中的
滋味,而且越品越觉得有味道。
  阅读《身在河西》,首先给我的印象是一幅幅凡俗生活的图景:他不是诗人,只是一个极普通的工
人,生活在“不知哪朝哪代的产物”的“八万里戈壁”(《一些人陷入困境》),他与平常人并没有什么
两样,过着单调而机械的生活,日日上班下班、回家陪老婆领儿子,默默地做着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所
经历的每一天,“是这座城市的人们天天所经历的”(《再亮的灯光也比不上阳光》),他和这里的每一
个人一样经受着沙尘暴的袭击,他“唯一能去的地方是烽火台”(《在烽火台上想海》)。同时,他也是
一个极普通的父亲,他时常教导儿子要好好学习,恳切地告诉儿子“要不等你到爸爸这个年龄/还像爸
爸一样时常遭受精神的折磨”(《在来年春天》);而作为一个丈夫,他因为“婆姨的病/我还遭受着/
精神上的折磨/经济上的打击”(《春天的事情》)。透过诗行,我看到的是诗人作为一个平常男人在经
济上的忧虑,对生活的无奈,和在凡俗的生活中的疲于奔命的忙碌。然而,诗人并没有对这种凡俗生活
发出不平与愤懑,或是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对待。他像爱诗一样地爱着自己的儿子,为妻子长期的疾病而
忧心不已;当“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一粒微小的沙进入我的右眼”,回到家中后,妻子就着灯光翻
开我的右眼,“像找一枚宝石戒指”一样,为我“开始找那粒沙”(《再亮的灯光也比不上阳光》)。所
以,尽管他抱怨“春天有什么好的”,可“我还要写下诗歌去赞美它歌唱它”(《春天的事情》)。生活
的温馨,和对生活的希望充溢在字里行间。这是一个普通工人的生活,难道不正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生
活吗?我们每天就是在这种凡俗的生活中忙忙碌碌着,无奈却又是有滋有味地过着每一天。我们过惯了四
平八稳的日子,有时不免厌恶凡俗的生活,企盼着能有一点诗意或是浪漫来点缀,这可以说是现代人身
上普遍存在的因子。诚然,生活是得需要诗意,可这时,诗人徐学就在这一件极为凡俗的事情中寻找出
了诗意,他在诗中写道:“妻的双手出汗了/汗滴在我的嘴唇上我尝到了咸/妻说/不是我的眼睛花了
/而是再亮的灯光也比不上阳光”(《再亮的灯光也比不上阳光》)。是啊,“再亮的灯光也比不上阳光”
,这不仅仅是诗意化的语言,它是生活的诗意,诗意的生活——它把诗人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
全涵括了进去,但却比生活更具内涵,让人感动,让人回味不尽。
  徐学的这几首诗歌,的确把生活写得有滋有味。然而,诗歌却并未停留在此层面。正因为诗人在寻
找着生活的诗意,所以,他的心灵显得是那么地寂寞,那么地孤独。物质的贫穷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
精神的贫乏。置身于河西,尽管“漠风像无数根鞭子抽在身上/使我们感到皮肉之苦”,但他切身地感
到,这“远不如内心的疼痛致命”(《一些人陷入困境》)。正是这来自于精神的折磨,使他的心如戈壁
滩上横七竖八的鹅卵石一样七上八下地痛苦不安。所以,他有时面对着窗外的月光独坐,想那些“一件
比一件酸心的事情”(《春天的事情》);有时一个人跑到烽火台去,天真而幼稚地“把眼前的戈壁滩想
像成汪洋的大海/把脚下的烽火台想像成一艘船的化石”(《在烽火台上想海》。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作
者在竭力寻找着什么。那么,他到底在寻找什么呢?我以为,他寻找的不仅仅是生活中的那点一闪而过的
诗意,他是在寻找一块自己心灵的诗意栖息之所。所以,他始终在内心中充满想像,幻想着能够使自己
的心灵得到安逸、恬静,他明知道如此的想像,如此的寻找,“它会给我带来短时间的幸福/长时间的
思考/以及思考之后的痛苦”(《在烽火台上想海》),却始终不放弃。也许有人会套用尼采的那句话“
人一思考上帝就会发笑”,对此表示不以为然。可是,在物质生活极度发达的今天,学会了如何活着的
现代人,却没有学会如何生活,我们的生活太需要诗意了。为了更好地生活,为了使生活充满诗意和阳
光,我们难道不应该思考吗?我想,只有学会思考,我们才能学会如何生活。从这个意义上说,徐学是幸
福的,因为他想像着,思考着,诚如他自己在诗中所说,“想像是一种幸福”!

附诗——
身 在 河 西(组诗)
徐学(甘肃)

1在来年春天
在来年的春天 爸爸
肯定会送你一首诗 儿子
一首与春天无关的诗
一首沾满幸福也承载苦难的诗

爸爸不是诗人 儿子
爸爸只是一位极普通的工人
但爸爸爱诗像爱你一样
爸爸知道诗是一切文本的灵魂
——诗是心灵的独白

没有诗的日子 爸爸找不到自己
找不到自己你懂吗 儿子

现在你还不到九岁
但等你长大之后你会明白
爸爸在2003年春天送你的那首诗
只想告诉你要好好学习
要不等你到爸爸这个年龄
还像爸爸一样时常遭受精神的折磨

2在烽火台上想海
把眼前的茫茫戈壁想像成汪洋大海
把脚下的烽火台想像成一艘船的化石

如此的想像天真 而幼稚
像小时候我看见二大爷把拣到的二分钱
小心又小心的埋到土里
想像有一天它会变成好多好多的钱
身在河西 我唯一想去
又唯一能去的地方是峰火台
但每一次站到烽火台上我都这样想像
想像是一种幸福

如此的想象我知道
它会给我带来短时间的幸福
长时间的思考 以及思考之后的痛苦

3春天的事情
春天的一些事情
一件比一件酸心
有时独坐 我想起
其中的任何一件
似乎天真的要塌了

就像今夜我想起婆姨的病
——什么多发性硬化
其实 他的病据医生诊断
来自重感冒的病毒性感染 再感染

是春天 是春天一连几天的阴雨天
让我的婆姨感冒 重感冒
是春天的寒流 让我的婆姨在秋天
还承受着病的折磨 巨大的疼痛

同样 在今夜因为婆姨的病
我还遭受着 精神上的折磨
经济上的打击
春天的一些事情的确无法说清
就像今夜我面对窗外的月光
心中的许多事情类似婆姨的病因
一一把我折磨

春天有什么好的
我还要写下诗歌去赞美它 歌唱它

4一些人陷入困境
向西的路被沙尘埋没
一些西行的人陷入困境
——八万里戈壁
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产物

此时 漠风像无数根鞭子抽在身上
使我们感到皮肉之苦
远不如内心的疼痛致命

横七竖八的鹅卵石
七上八下的心

一些西行的人困在路上
偶尔也有感动的时候
眼前的两三棵草
眼前跑动的一两只马蛇子

徐学说:姐妹们把你们背壶中
所剩的那点水全部送给它们
——它们才是英雄

昨夜的沙尘暴
疯狂的袭击了河东河西


5再亮的灯光也比不上阳光
一粒微小的沙进入我的右眼
我用手温柔的揉
但越揉眼睛磨的越厉害

我开始怀疑这粒沙的重量
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我所经历的这件小事
是这座城市的人们天天所经历的

灯光下 妻翻开我的右眼
开始找那粒沙
像找一枚宝石戒指

妻的双手出汗了
汗滴在我的嘴唇上我尝到了咸
妻说 不是我的眼睛花了
而是再亮的灯光也比不上阳光



6一个人的春天
体验一个人的春天
像体验一场足球比赛

回味 坐下来独自回味
那的确是一种幸福
幸福的感觉幸福死人了

一个人的内心
拥有一个春天是幸福的
幸福了 你可以把黑读成白还是幸福
幸福了 你可以把甜读成苦还是幸福
幸福了 你身在何处都是幸福

这一生 心里拥有一个春天就够了

点评
  宿好军,男,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
甘肃金昌市委党校副教授,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
  徐学,男,原名徐存祥,1969年生于甘肃天水,1984年进行
诗歌写作,至今发诗300余首,诗歌散见于《诗刊》、《星星》、
《飞天》、《诗选刊》、《广西文学》、《西藏文学》、《延河》、
《青春》等国内多种报刊,有诗歌获奖,系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


  

你可能也喜欢这些

暂无评论

赞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