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了解

一．

你觉得冷吗？在这个冬天。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的？我离开这里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却不记得这里冬天的样子，冬天的颜色，冬天的气味了。阿杜略带沙哑的声音还在唱：活着是不需道理，谁都可能暂时地失去勇气，外面不安的世界，骚动的心情……我开始喜欢他了。我想要和你说些什么的，在你打电话的时候，可是我想了又想，又忘记了。我经常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什么也不想，时光又走了。

空气里总是有簌簌的声响，也有很微细的女孩子唱歌的声音，应该是王菲吧。我喜欢她的歌。细小的尘埃和细菌扑扑地落在我的脸上，我对着镜子看，你看见了吗？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你看她神情严肃，化了绿色的眼影，脸上有醉红的胭脂，涂了颜色很鲜艳的口红。头发凌乱，手里还有一支烟，她不抽，只是看着烟雾徐徐上升。

你相信爱情吗？如果不信，为什么你一脸的期待？如果相信，你又为什么流眼泪？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我邂逅了很多由陌生到熟悉的面孔，他们都很快乐，我也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尽管我已经不记得冬天的样子了。那有什么关系，可以重来嘛。可以吗？不可以吗？

我想看一场无比璀璨的烟火表演，并不仅仅是为了心里的某个疑团。只有我一个人看。我想我应该看过的，但是我怎么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呢？是不是我一个人？我想听一首情歌，越老的越好。吕方的行不行？男的还是女的？名字好熟悉，他是不是对你说：朋友别哭？那我知道了。可是我听的时候哭了，说好不哭的嘛，但是我还是哭了。原因我不知道，只是我不能控制自己。

你想和我说说心里话吗？越真的越好。



二．

我总是想到各个地方去看看，遇见不同的人，邂逅不同的故事，体味不同的风景。我想你不会了解的，因为你哪里都不想去。离开？没有关系，只要记得夏夜的凉风，路边的小吃，还有那一张张的笑脸。

我怀念昆明美丽的滇池，拥挤的街道。身着民族服装的女人们。有一种花开的时候和落的时候一样的美丽，花期很长，从春到秋末，对美丽有异样的执着，不会因为凋谢而萎缩。

怀念广州拥挤不堪的马路，污浊的空气，灰色的高大建筑，湿热的气候。珠江两岸无比灿烂的夜景。听不懂的粤语。还有在地底下风驰电掣的地铁。

怀念中山干净的马路，大片大片的香蕉园，翠绿的芭蕉。大群大群的工厂工人在下班时间涌出来，穿着同样的工作服。

怀念南海湖泊上的夜晚。流光异彩的的大桥，还有管理完善的中南花园。那家善良的人。总是带着和善的微笑。

看到了繁华与落后，美景与污浊，看到了各种人的生活，哭着的，笑着的。开车的，挤公车的。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觉幸福的？你想去看看吗？你不想去看看吗？

大漠的风景依然是心头最难以平复的思念。有一天我会到那里，见识真正的大漠夕阳。你要知道我不想和你一起去。对，就只有我自己。

一个人的流浪与放逐。



三．

我喜欢喝咖啡。有人说，喝冰水是为了清凉，喝咖啡是为了醒神。一直觉得生产咖啡的厂家挺会起名字的，有了咖啡不算，还有咖啡伴侣。

最早喝咖啡从来都是不加伴侣的，用清水勾兑了，尝起来涩涩发苦。我一直是个喝咖啡不加伴侣的人，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只有这样的单纯才完美，直到遇到她。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气质压倒群芳是她的原罪，走了又走，爱了又爱，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无所谓，每次都是那么认真与真诚地付出。认识她是因为我和她都喜欢喝咖啡，卡布其诺或者是麦斯威尔。我们都不喝雀巢，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总是约了一起到超市里去不同的是她每次都是买了咖啡，还买伴侣。我每次只是买咖啡，原味的黑咖啡。

她约我到她那里喝自己磨的咖啡的时候，我们已经很熟悉了，她嫁了人，不再上班。安心待在家里做全职主妇。她的家很大，装饰地也很漂亮，有花草的香气，有很大的鱼缸，游来游去的都是浑身透明的小东西。她坐在沙发里安详地织一件毛衣，肚腹微微隆起。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她的脸上，看上去那么圣洁。我看到厨房里全套的咖啡用具。她磨咖啡的时候不和我说话，那么的用心。磨好的咖啡粉放在一个小锅里煮。很快屋子里香飘四溢。她端了精美的咖啡杯给我，要不要试试加伴侣。我微笑着摇摇头。试试吧，为什么不尝试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加了伴侣的咖啡散发出一股清醇的香味，喝下去，柔滑细腻，口有余香。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样的咖啡是那样的香醇，怪不得她一直喜欢。习惯里蕴涵着一种极大的力量，往往摧毁你尝试的决心。

她说你不觉得这很象是感情吗？咖啡和伴侣融合了就散发出醇香，不能融合就会有粉末样的东西漂浮在水面上。勾兑的水应该有一个名字，谅解与宽容。

我想，如果是这样，杯子也应该有一个名字，叫做，爱情。



四．

冬天来了，你那里会下雪吗？你喜欢看电影？吴宇森，王家卫，斯皮尔伯格，还是卡麦隆？都不喜欢，无所谓，你喜欢你自己喜欢的就好。你还在学校吗？你儿子还好吗？对不起，我忘记你还没有结婚了。中国宇航员飞上天了，是谁？好象挺熟悉，一时又记不得了。姓杨。你怎么可以说这不关你的事？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怎么变得如此漫不经心。我一直想出本书，名字都想好了的。叫做《和陌生人拥抱》或者是《抬起头看地》，怎么样不错吧？我不是让你看书，是看我的裙子，花了一千多呢。值，当然值了，你把它买下了送我吧，因为我的脖子比较长，这串项链合适我。

王菲出了新专集，叫《将爱》。宣传画报制作地很粗糙，照片也不好看的。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总是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在半夜醒来的时候。你不会知道是谁。我都不知道。你还喜欢吃沙琪玛吗？我进了超市买了一堆，回到家才发现。昨天夜里它们哭着让我放它们回家，它们是不是要去找你啊？我的头发越来越长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它们，要不再剪掉？

今天上街过马路的时候，有人过来拍我的肩，对我说，晓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有人告诉我我的名字叫晓黎。我是叫晓黎吗？我看看他，觉得莫名其妙，转身就跑开了。刚说过的话我又不记得了，我到地下商城去逛，买了两个冰淇淋，一个用小塑料碗，一个用桶。出去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拦住我要钱，我翻了半天口袋，找到了三分钱。然后我对她说，我给你个冰淇淋吧，你要什么样子的？她指指桶装的。我很高兴，因为碗装的比桶装的贵一块钱。

啦啦啦啦，生活多美好。



五．

他坐在我对面，我看着他的眼睛。从那里我看自己的样子：头发凌乱，神情落寞。我有些气恼，抓抓头发，然后手里就有了几根断发。最近一段时间我的头发掉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说，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叫我出来做什么？他看看我很惊讶：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我看看他觉得了迷惑：是我叫他出来的吗？我叫他出来做什么？该死，我又忘记了。

于是我说，我想和你喝咖啡。他更惊讶了：你不是想和说历历的事情吗？历历？名字很熟悉，我想和他说关于历历的事情？我好象并不知道这个人的什么事情啊。我说，你让我想想，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每次都这么说，我说你什么意思，不要老是拿历历的事情来烦我，我和她早就没有关系了。然后他很不绅士的对我说，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来，我是要和他说历历的事情，历历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和男朋友分手之后，自杀了，现在还在医院。我是想劝他去看看她，但是我刚才怎么就忘记了呢。他怎么又可以说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呢？我追出咖啡馆，想喊住他，但是我又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

我张了张口，喊出的是：喂——声音很大，很多人侧目而视，他的身影在拐弯处消失不见，我双手插在口袋里，对着天空吹口哨，然后转身消失在人海。



六．

我们都曾经做过同一个梦。在冬天的海边看翱翔的海鸥，大海上升腾起很湿重的雾气，有海浪冲到岸边飞溅起很多细小的碎沫，扑到脸上，淹没了我们的眼睛，凉凉的。远远地看到了油船模糊的影子。海风吹起我们的纱巾，扑到脸上有梦幻的感觉。

季卓说，你如果回来，我马上换电话卡，换成情侣型的。

我说，换它做什么？你这个又不是不好用，而且你用习惯了，怎么你觉得它不合算吗？真是不明白。

季卓说，不，你明白的。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子。

我就对着手机大笑，心里却对季卓骂个不停，这个男人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情呢。

已经很暧昧很久了，却一直不曾说开，我们都清楚彼此，都在等对方开口。他说我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聪慧的女子都是不需要的多说就可以明白对方所说的，用心去约会每一道美丽的风景。

我已经回来很久，用的依然是以前的手机卡，他也没有换。其实，在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明白接受一个男人就应该学会接受他的谎言。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聪慧的女子，同时也必须学会忘记，关于谎言，承诺，和誓言。唯一真实的就是照顾好彼此的生活，让感情在预定的轨道上前进。



七．

窗外，黑夜里刺骨的寒风冰冷了所有的一切，暖意融融的房间里，我裹着棉被，柔软而舒适。夜已深，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昨夜的宿醉换来一天的头痛与反胃，大脑里一片空白，我没有任何的想法，我发誓真的没有。

为什么喝酒？和谁喝的？不重要，真的不重要。我看上了一件米色格子的大衣，我看了，又看。最后还是离开了，因为我口袋里没有钱。我在超市里逛了一圈又一圈，我忘记了我进来是买什么东西。出门的时候，踩了刚进门的人一脚，他看看我，居然笑了，下次注意点。我还以为他会骂我呢。过马路的时候被指挥交通的老头拦住，现在是红灯，小姑娘，很危险的。我看着他微笑。我打电话的时候，旁边有个人对我说，你在马路中间打电话是很危险的。我不满地看看他，我什么时候在马路中间了。四处看了一下果然是车来车往。我站在那里想我什么时候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有人对我说绿灯亮了。

朋友说来看我，我让她在楼下等。我没有见到她，因为我睡着了。我被突如其来的困意袭倒了。醒来之后，我跑到她的地方找她。路上有很多人和我打招呼，他们怎么会认识我呢？我对这里似乎很熟悉，我来过这里吗？有人从后面追上来，看着我说，晓黎，你回来了？我眯着眼睛看了他很久，问道，我认识你吗？他很是惊讶：我是东东。我摇摇头转身就走，他又跟上来，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呢？你说过三年之后回来找我的。我更是惊讶了：我说过吗？我真的这样说过？他点点头，你毕业前和我约好的。

我怎么都不记得了呢？冬天里温暖的面包，已经翻地面目全非的书。我看看他，转身跑了去。我得去看我男朋友了，但是他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