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垒窝,一起垒吧
很小的时候,我的梦想便是有一所自己的房子,只要结实,土坯墙的也无所谓.因为一想到老家的房子,我便有一种恐惧之感.
我一直记得我们老家的房子.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是全木质的结构,窗棱上布满了蜘蛛网.夕阳下有一种凄迷的美.那一定是画家眼中美好的风景.可是住在那样的房子里是多么担惊受怕的事.那些小虫子已经将所有的木头都打满了小孔,房子看上去斑斑点点,在风雨中便是摇摇欲坠的.我最害怕的便是下雨的天,屋子里到处都漏,妈妈拿着锅碗瓢盆的满屋子跑,总嫌家里的东西不够用.打一个雷,房子便要坍塌似的.屋子里因为常年漏雨,又没有什么排水系统,总是很潮湿.我的床上铺了厚厚的稻草,被子依然很湿润的感觉.妈妈怕我得风湿,只要一有太阳就晒被子,可不幸的是我依然患了关节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犯病.屋里的光线是靠几片亮瓦提供的,很微弱.我却喜欢躲在帐子里看书.我没有自己的房间,所谓的房间都塞满了农具或者粮食.我睡的房子里,除了一张床以外,都是腌菜的坛子和放米的缸子.每天早晨听到妈妈舀米的声音我便醒了.
那个时候,我连邻家的土坯房都羡慕.后来在城里读书,常常去同学的家里玩,那个同学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她的爸爸夏叔在火电厂工作,拿着微薄的工资.却要养活一家五口,有三个孩子都在读书,而曹姨却没有正式的工作,偶尔也打打零工,到河边筛筛沙什么的,日子过得很拮据.她们那样的境况,在城里也就是贫困户.可是小夏跟弟弟妹妹都有自己的房间,那都成了我羡慕的理由.我常常躺在她的床上,透过窗纱看外面火红的夹竹桃,心想:小夏多幸福啊!我要是有这样一间房子就好了.那是我还不知道房子有上百平米的,更不知道什么是别墅.
后来又去过别的同学家,知道了城市里贫富的差距.洋洋的爸爸妈妈都在税务局工作,她是独生女.她常常在家里开party. 她家的房子大概有两百平米.我只知道那很宽敞.家具全是红木的,那些纹理都很漂亮.墙上挂着很多名家的画,地上铺着华贵的地毯.她请我的时候,我总是不好意思,因为去了老是不知所措的样子.小夏总是说,要是有一天她能有那样的房子就好了.可是我跟她说,我只要六十平米就够了,像你家那样的.她说,傻丫头,好没出息!可是我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地方,有窗户,窗外有碧草红花,我可以在里面读书,可以不管风吹雨打.
上了大学之后,忽然觉得离梦想近了一步.大家总是兴奋地谈毕业,谈工作,谈房子和家.宿舍里住的几乎都是乡村里来的孩子,每一个人都有酸涩的经历.也都很容易理解和同情别人.宿舍里最先实现梦想的是那个叫小徐的女孩子.我们读大一的时候,她的男朋友就快毕业了.毕业后进的是国企,有分房的机制.他们结婚的时候便分到了房子.那个时候,我还在考研.过着很清苦的生活,虽然男友也在工作了,但是他的钱既要供弟弟妹妹读书,又还要攒一点买房子.记得有一回雅芳的化妆品在打折.我非常想要一支水晶唇膏.也就十多块钱吧.自己拿起来看了又看,最后跟专柜里的小姐说;这个颜色我不太喜欢.她马上要换,我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离开的时候听她说,没钱就没钱嘛,干嘛装模作样?我咬着牙,没有回头.后来男友把它当礼物送给.给了我.我哭着说:人家都说不要了的嘛,浪费.他说,千金难买美人笑,我要是有钱,天天让你笑.
那个时候,我决定不再读书,而是跟他并肩奋斗.我留在了学校的招生办工作.我们的钱总是分成三分,一分给家里,一份当生活费,一份存着买房子.其实两个人的钱一年下来也不过一万多.存折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我没事的时候总会拿出来看看,想我们的房子有多少平米了.有一天,男友忽然决定要去广州.他说,我们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会有自己的房子?我不能让心爱的女人等的太久.我哭着叫他不要走,我不要什么房子了.可是他还是去了.现在也没有回来.他总是说,亲爱的,等我,不会太久的!我每天在单身宿舍的阳台上眺望,希望透过层层的高楼看到他的身影.
很多时候我都想跟他说,其实,我想要的幸福非常简单.房子是给身体住的,只有心房才是给心住的.我只愿心爱的人在身边,把心给对方居住.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吃糠咽菜.我也愿意和他一点一点的攒钱买房子.这个夜晚,我想唱一首歌,《一起吃苦的幸福》告诉他:幸福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吃苦,一起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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