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然生活

我听见不成熟的爱在说：“我爱她因为我需要她。”我听见成熟的爱在说：“我需要她因为我爱她。”——题记

他说这个城市其实很寂寞。



已是傍晚，外面的风声很怕人，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望望窗外，人们都自觉地裹紧大衣。看看冰箱中也没有什么可以充当晚饭的，于是寂寞地发呆。

我到这个城市工作已经半年多了，却一直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总之，一切都是陌生的。我叫未然，一个26岁男人，还算英俊。在这个城市念的大学，大学实习时这的一个老板很看中我，对我的工作给予的很高的评价。我大学毕业后回到自己出生的那座城市，找不到工作，整日无所事事。去过一家小饭店刷过盘子，后来因为受气就不干了。有时向报社投稿靠稿费熬一阵子。我性格孤僻，几乎没有很靠的牢的朋友，所以无人肯帮助我。在一个很热的一天的下午，我在一家咖啡馆里看到了这个老板，他到这个城市出差，碰到几个老朋友便一起去喝咖啡。了解我的情况后，他对我说，不介意的话就到我那继续干吧。我说行。结果晚上我就打理好了行装，带着随身的生活用品乘第二天上午8：05的火车，谁都没有通知，一个人静静地又离开了这座城市。我知道，下个星期是我和我女朋友的婚礼。

从车站出来后，我拨通了老板的手机。他开着一辆奥迪A6来车站接我。告诉我房子已经帮我找好了。离上班的地方很近，只是房租很贵。他帮我先付了三个月的，以后有钱的再还他。我安顿好了之后，我给我的女朋友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婚礼推迟吧，我在别的城市。然后她哭泣。我挂了电话。和她谈了6年恋爱，第一次听见她哭。

这半年来，我只见过她一次。她很少打电话，通常是写信。我说打电话岂不是更快。她说我的声音变的很陌生，她听到心会很痛。我问她你还会不会嫁给我。她很坚定地说会。那是我20岁以后第一次留泪。很寂寞。

尽管有了工作，却仍保持从前的生活规律。每晚很晚入眠，凌晨起床。白天咖啡一杯接一杯地喝，从不知疲倦。我对同事的态度很冷淡，他们也很疏远我。可我工作出色，老板很器重我。我的薪水总是长的很快，奖金是家常便饭。我的生活也变的很物质化，家用电器都是最先进的，衣服不是名牌坚决不买。三个月的房租还了不说，又预交了半年。



她说未然你回来吧，他拒绝。



我想象不出生活有多完美。尽管我已拥有了很多，可我感到空洞，无处宣泄的郁闷。周围尽是烦躁的空气分子，我被包围。我对她说你搬过来住吧，我们不结婚我还是愿意养你。她只是说这里不是她的天堂，而是我的。我说我的就是你的。她说那不一样的。

我很讨厌喧嚣的生活。我一直期望能安安静静和一个女子住在一起。虽然不是我所爱的，但最起码是我喜欢的。白天能有一个温柔的气氛，会让我得到安慰，心情舒畅。晚上各自睡去，拥有一个完全独立的梦。

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的思想是独立的，生活也是独立的，可我的心忍受不了这分孤寂。我越发地感到需要有一个人来陪伴，可以贴在我心上的人。令我苦恼的是，她不是这个人。尽管我爱她，她也爱我。可惜爱情却无法让心灵的距离更近一些。两个人可以一起生活一辈子，可彼此不一定非常了解。

我时常在夜晚最冷的时候一个人到街上游荡，看着零星的几个人匆匆而过，然后坐到一个温暖的咖啡店暖暖地喝上一杯咖啡。这家咖啡店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Greenland.我几乎天天都会来喝一杯爱尔兰咖啡，不加糖。这时咖啡店的顾客总是很少，于是咖啡做的很用心，我也很满意。这家店的老板约30出头，成熟地似乎饱经沧桑。和我也很谈得来。我问他为什么起这个店名。他说那年我刚刚和谈了6年恋爱的女友分手，心中很痛苦。想想曾经为她付出那么多，可是无法与她生活。难道她不爱你吗？我问道。不，她很爱我。只是我们的心相距太远，终究不会有共同语言，这是很悲哀的。从那时开始每日喝咖啡，觉得这种滑腻的饮品确实会让我清醒，于是花费了全部积蓄开了这个咖啡店，我希望在我想起她的时候我会有一片绿地让我呼吸，不会太累。我笑了笑，如果哪天我失恋了，我会和你一起开这个咖啡店，你不介意吧。当然没有问题，他也冲我笑了笑。尽管我知道这是一个玩笑，可却显得如此郑重其事。



我感到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只是我还怜惜我的生命。这浑浊的生活一直在不停地奸污着我的生命，我却深深陷入无法自拔。我喜欢独处却讨厌寂寞，我喜欢平静却讨厌单调，我喜欢生命却讨厌生活。

如果说这是一种享受的话，这将是地狱般璀璨的画面，刺痛我的双眼。直到我看到真正的地狱。



圣诞节，我知道这一年又快过去了。

晚上老板请我吃饭，我欣然答应了。自从到了这个城市，还没有人请我吃过饭。我问老板圣诞节不陪家人一起过吗？他说家人都在北京。我说老板不是本地人吗？老板笑了笑，一口把那杯啤酒干了，当初我也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和你差不多，不过你比我强，至少有我罩着你，而我可是白手起家啊，才干起了这么一家公司，算了算了，不提了，全是眼泪。

吃过饭后，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小然我带你去看看这儿的夜总会，那里看头可不少。我说好。刚一进夜总会的大门，我和老板就被一群妖艳的小姐们团团围住，嘴里喃喃地想老板撒娇，显然老板是这里的常客。老板向她们说这是我得意的下属，亏待了他小心我把你们店封了。小姐们一边喃声喃气地说到那哪能呢一边将我围住，邀我去舞池跳舞，我拒绝了。被动地被她们灌了几口酒后，我小睡了一会。醒来时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仍然提不起我的兴趣。我向老板说身体不舒服便起身走人了。

这天晚上我没有去Greenland去喝咖啡，而是来到了一个刚开业的酒吧。酒吧的名字很怪，叫妖艳女郎。吧台上有一个女孩，左手握着一瓶红酒右手拿着杯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我走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她冲我笑了一笑，很甜美的笑。是个漂亮的女孩。她又要了一个杯子给我倒了一杯，说这家酒吧的红酒真的很不错。我喝了一口，果真不错。我说一个人喝酒很寂寞吗？她说我不寂寞，寂寞是我的影子，每时每刻都在跟着我，我摆脱不了。那你相信爱情会排解寂寞吗？我问道。她又笑了笑，说爱情就像吗啡，每个人都认为有了它很幸福，其实是在腐蚀他们的灵魂。那你相信爱情吗？她莫不做声。过了一会，她又说道我相信爱情，可爱情不相信我。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爱情一直在不停考验我，很显然爱情不相信我，相信爱情固然幸福，可爱情不相信你时，你会手足无措。我说是吗？她又说我曾经如此爱他，可我们的心却无法走到一起，永远像两个频道的人，互不干扰。你还是不够爱他，我说道。她又哼笑了一下说，爱情这东西哪有够的时候呢。接着我和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喝酒。也不知喝了多久。模糊中听到她让我送她回家，我同意了。至于怎么把她送回的家，我已不大记得。

早晨醒来时发现我躺在她的床上，她躺在我的怀里。我们的衣服不知何时散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她仍旧睡着，笑容甜美，呼吸很轻。我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穿好衣服。走到阳台上，看到有一包烟。我点了一根。我从未抽过烟，呛的我直流眼泪。我再次回去时，她已经醒了。我给了她一些钞票，她一把扔在我脸上。她生气了，骂道，你拿我当什么了，妓女吗？我说好吧，你搬我这来和我一起住吧。我留下了地址和身份证，然后上班去了。



下班回家时，她已经搬着大包小包住进来了。我出去吃晚饭回来后，她已经都整理好了，然后把身份证还给我，对我莞尔一笑。甜美无比。她过来紧紧地抱住我，我把她抱上了床。她说你爱我吗？我说你应该记得你说爱情是吗啡，在这里我们不谈爱情。我的印象一直很模糊，只知道我和她在床上纠缠时，她的笑容一直是甜美的，甜美的如妖艳的魔鬼。我感到从所未有的绝望。

从此我也未感到生活有什么质的变化，只是每夜的纠缠让我感到宣泄的快感。除此之外，我没有得到什么安慰。我也很少去Greenland喝咖啡了。一天晚上，我没有看到她。我来到了妖艳女郎酒吧，她果然在那，坐在吧台旁，左手握着一瓶红酒右手拿着杯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我坐到她身旁的位置。寂寞吗？我问。她点点头。为什么？她说你进入了我的身体，我感受到你的寂寞。我说不，虽然我进入了你的身体，可我的灵魂还是我的，你永远无法领悟。她又笑了笑，如地狱般璀璨……



她说你爱我吧，他说既然爱情像吗啡我坚决不爱。



和她很久没联系了，我才发觉我真的是很需要她。

我想离开了，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一年多，我还是对他感到陌生。我想回到一个亲切的环境。晚上，我来到了Greenland,老板说你很久没有来了。我说是啊，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喝咖啡了。他笑了笑，说没关系，希望以后再喝咖啡时会想起Greenland的味道，并且心中会永远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绿地，永不褪色。我说会的，我一定会的。

晚上回到家时，她还没有睡。我说我要走了。她过来抱住我，嘤嘤地哭起来。我说你不要这样了，我是有未婚妻的。她说你见到我那天我又一次失恋，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爱上你了。我把她挣脱开，我说你错了，那不是爱。既然你说爱情像吗啡我坚决不爱，其实爱情不过是一场寂寞的风。那天晚上我和她最后一次缠绵。

第二天她出去后，我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请了个假。然后收拾好我的东西，下定决心回到那个城市，回到她身旁。我决定了，下火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她结婚，然后白头偕老。

我又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个城市，在火车上我写了封辞职信，车停站时我买了张邮票寄了出去。到站后，我下了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拨通了她的手机。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我泪如泉涌。

“我不会离开你了。”

“我已经嫁人了，不要再找我了。”

“为什么？”

“记得吗？那是你的天堂，不是我的。”

“……”



未然的生活，流离失所……

天堂的阳光，刺痛我的双眼，如地狱般璀璨。



我听见不成熟的爱在说：“我爱她因为我需要她。”

我听见成熟的爱在说：“我需要她因为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