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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06 01:10 阅读:
去婚纱店拍照的时候发现里面挤满了人,原来即使阴天,这也是个很好的日子。很多人和我们一样选择了今天来拍他们的婚纱照,于是我们只好开始等待。

总觉得开始婚姻有很多种的方式,他们都说领结婚证是其中虔诚的一件,不晓得这样的定格瞬间是不是也算。

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服务小姐端来招呼客人的茶水以后各自走开忙去,眼前是四处走动的花花绿绿的身影,我开始留意这里的每一张脸。

我并不晓得这里的人们正在用什么样的心情看待他们经过粉饰的精致的面目,似乎他们的脸上并未流露出种种让我无法揣测的兴奋。那几张经过修饰完毕的脸蛋红红粉粉,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她们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突然就那么简单的以为,所有的新娘就该这样一番姹紫嫣红的模样,些许片刻之后我也会这样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小时侯有很难听的小名。那时候长得黑而且丑,塌鼻梁,瘪嘴巴,招风耳,小眼睛,等等等等。夏天姑姑们抱我在天井里的方桌上乘凉的时候,总会微笑着将我丑陋的小名一个一个响亮的喊过来:阿塌,阿瘪,阿招,阿小,然后听这样的声音在傍晚小家长满青苔的天井里回荡,她们齐声的哈哈大笑。

四个姑姑即便现在每次说起这个的时候依然乐此不疲,声色并茂。只有爸会皱皱眉头示意表示不要老嘲笑已经二十六七的成年人。我知道,无论怎么的变化,无论一会化妆师怎样弄标致我,他们依然最喜欢我在他们记忆里那番可爱的又黑又丑的傻模样,喜欢那个在她们的笑声里,在天井的那口方桌上迷惘的环顾她们的傻模样。

三年前的时候,极是渴望着可以欣喜的照这样的像,那个时候整日整日天真的提到这些事情。说自己要怎么样怎么样的来修饰自己。一种憧憬的表情和语气。后来的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人物与情节已经全番更换,心里对这样慎重必须的程序反倒有了更多的平和。现在坐在这里的等待同那时候的天真遥远,有些恍若隔世。



门口随着不停的开合带来一阵阵寒风,走进和走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女子。

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观察间隙突然就想起一个不是朋友的朋友,那个大学校园里经常看到的陌生的女孩的身影。后来知道我们居住在同一个城市,在一次生日聚会上照过面,认识同一批朋友,而依然彼此陌生着。

就近偶然的一次,朋友告诉我,那个女孩去年年末已经结婚了。她是这么向我朋友叙述她已成事实的爱情的:

毕业工作两年,独身,家里开始催促着相过几次亲。现在的先生那个时候正好出现在身边,想,算了,累了,就这样吧,与其与陌生人从头开始交往,还不如就身边这样的熟悉的人吧。于是,三个月后他们决定结婚,五个月后完成了婚礼。

这个听似流畅的叙述进入耳朵的时候应该是某个天气晴好的下午,因为那时候我曾使劲的试图想记起那个女孩在阳光热烈的六月,在满路梧桐树影的校园台阶上同一个男孩一起从我身边轻轻经过的模样。恍惚间,她披散的长长头发上有个蝴蝶式样的发夹,绿色宽大的薄线衫,碎花格子的棕色裙子……

我没有记起她的脸,因此,我不晓得她在蹙眉,还是微笑。



似乎从来都觉得爸自从四十岁以后我就没有看到他变化过,妈也似乎一直是那副朴素的样子。如果哪一天我开始突然意识到他们的苍老,那岁月一定已经流过了很多很多。

时间曾将每个人形式不一样的定格在我的脑海里,而现在绝大部分已然变的面目模糊,象以上的女子。只有少数人的模样是不会轻易改变,是固定恒远的。我想,或许很久以前走进婚姻的新人们就是想留住一个又一个纷呈精彩的恒远,所以才不断有人开始来这里的吧。

人声嘈杂里,听到接待小姐清脆地报着我的号码:4号。



开始在镜子里看着化妆师解开我的头发,梳理它们,并用一个一个小卷开始固定它们的时候,我开始打量自己。

仓促的早起工作,每天早晨的梳洗似乎都没有这么仔细的打量。

办公楼一楼到二楼的楼道里有一面硕大的镜子,是给每个人工作时整理衣冠的。我后来发现,每个走过它的人都会在没有别人或是别人不在意的时候才会偷偷的注视里面的自己,而同事们一起路过的时候,他们会装作不看镜子,很少人愿意在别人面前张望自己。每当不小心看到这样的情景时我总会暗自发笑,却不晓得是笑别人还是笑同样会这么做的自己。

以前有人指着我一张照片说,这就是我三十岁时候的模样,我一脸疑惑:照片上的我短发红衣,满脸微笑,青春活泼,为什么说这是我三十岁才有的模样。

后来明白,因为这样分明的青春自信已经开始从我身上消失,我不时常微笑,不时常着红衣,不时常自信魄力,脆弱稚拙的象个孩子。只有在年龄里蜕变成熟,我才能在又一个时间里看到有真诚笑靥的自己。但我是否果然会在三十岁的时候才再一次打开这样的笑容,用同样的姿势来留念呢。

我,并不晓得。



厚厚的粉底,深重的眼影,浓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桃红的胭脂,还有水晶唇色。

化妆师问,漂亮么。

我说,恩。

这个时候,我亦有特别想记起而记不起的人的模样。

如果没有照片,我甚至已经辨别不出他们具体的轮廓。而曾经以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已经在岁月间隙磨去棱角不再可以辨得。妈把所有有关我回忆的照片收起来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想起过那个脸庞。只有在梦里,似乎清晰,似乎含糊的识别着曾经的爱情。

还有一些亦在我的生命中重要过的人,开始混杂在我周围的人群里。似乎很多时候都会不期而遇。有时候我会在人头混杂的超市里突然抬头或者张望,总有一种感觉,那种熟悉就在身边。不过,我已经不再期望有人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亲切的叫出我的名字,我所有的希望已经不会在这样的相遇里让我可以识别出曾经。

我总有一个不明白的问题,就是这样的生命里,你到底会记住几个谁。



在摄影师傅摆弄下,更换着一套一套衣服,变换不同的姿势,或者抿嘴,或者露齿,这是我二十六岁时候的模样。

可是,我已然不记得自己二十二岁时候的模样了,我想我也始终不会晓得自己三十三岁,四十四岁,以至更多时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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