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美:我错了吗?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06 01:09 阅读:
“凭什么判我上刀山下油锅?”我怒视阎王高声质问。

“就凭你是陈世美,你抛妻弃子,你狼心狗肺。”阎王振振有词声色俱厉。

我叫陈世美,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村之家,父亲上有兄长三人,故人称陈老四。父亲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家中落魄。几个伯父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总殷实些,平里见着父亲就像见了瘟神似的避开。母亲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妇,却也字字一针见血地说:“你们陈家那些人都怕我们沾他的揩他的油,世美你自己要争气点。”我聆听母亲的教诲,从来不开口求任何陈家的人。但是那些所谓的伯父伯娘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难堪,母亲也经常撒着泼地哭诉:“你们有钱,我们也没沾你一点光,就因为你们阔些,我们就一定要蹲在你们裤裆下过日子吗?”这一切徒然,却为农村人茶余饭后增添了一些笑柄。

就因为穷,世人老鬼都避着我们,当然不排除别人有求于我家的时候。虽然穷,但总有有得着的地方。这让我更气愤。

就因为穷,我至十八岁还没人想到给我说亲,在农村,十八岁都已经是孩子他爹了。后来我考中了个秀才,有一户姓秦的人家将女儿香莲许配与我。秦家虽出身贫苦,但香莲却也贤良淑德,她体恤我寒窗十年之苦,为让我一心饱读圣贤书从来不让我插手半点家务。香莲为这个一贫如洗的家任劳任怨,还为我陈家添得一子一女。就是这样一个贤慧的女子却因我受尽冷眼,我暗下决心定要高中让贤妻扬眉吐气。

临近考试,我又喜又忧,喜的是十年磨一剑如今总算有了试剑的机会,忧的是远赴京城的盘缠从何而来。父母合计了一晚,次日一大早父亲抓了家中几只喂了好久却舍不得杀了吃的老母鸡,说是要挨家挨户地去求三个伯父借点钱。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傍晚回来时,鸡没了,钱也没有借到。母亲见状,不由得哭天抢地道:“这些狗娘养的,要你的拿你的,你什么都图不了他的……”父亲闷着头蹲在门口,我看见香莲躲在门边偷偷抹眼泪。我堂堂堂七尺男儿竟要父母妻子受此奇耻大辱,陈世美啊陈世美枉你饱读圣贤书。我琢磨了一天,决定弃笔耕田省得丢人现眼。就在我打算告诉香莲这个打算时,香莲进来了。见我张口欲言,香莲急急的却是很温柔地说:“相公,这是进京的盘缠。”说着掏出一个蓝底白碎花的布包。我心接过打开,里面碎银和铜板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两银子。香莲,我贤慧的妻子她只道是变卖了已故岳母留给她的嫁妆,我竟也信了。直到我上京的前一天,村里某佃户来催香莲,我才知香莲是答应了承包这户人家一年的农活才预支了那点银两。

此去京师,若不高中,我无颜见父母,更无颜见香莲。

因为贫困,我只能住在客栈的下等房,因为贫穷,我只能看着人家大鱼大肉。京师这个繁华地,是多么的令人留恋而又无奈。如同天下所有贫穷的应试书生,我受尽了店家小二的白眼,更受尽了那些定富家子弟的讽刺与嘲笑。

我就是要以三餐馒头再冷水来考取本年的状元,我要出人头地。

放榜的前一天,我已经饿得四肢无力,身上仅剩三个铜板,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为的就是能在客栈多住一天,等待放榜。

放榜了,我终于走过了生命中的寒冬,当我接到高中状元的喜报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香莲,在报喜的人问我要红彩钱时,我愣了,我哪来的银两打发他们。那曾势利非常的客栈老板掏钱帮我打发了人后,摇尾在我跟前献媚。

权力,多么神奇和伟大的力量。

封了官,有了田地府宅,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香莲,也不是父母,而是让我尝尽人情冷暖的叔伯,我命人回乡接香莲的同时也让部属将他们一同接来,我要用黄金砸死他们。却听得家乡瘟疫全村死绝的噩耗。难道让我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一次都不行吗?

状元郎病了,引来多少达官贵人的亲自探望,将近半个月,陈府的门槛近乎踏平。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唯一的感觉就是来看望我的人不如患病的前几天。游离生死之间,我听见管家和下人说:“状元公怕是不行了,这人来人往的也快尽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的食量开始恢复。

当我能够再次站立起来时,状元府里又开始热闹起来。当然比不得当初热闹。所以当圣上赐宴于御花园时,当我备受冷落后,当我挥毫一气呵成那首《江城子•病中感怀》后,当我迎上藏在珠帘后公主那双欲说还休的盈盈双眸时,我知道了我的出路。

所以当金銮殿上,皇上将公主许配于我时,我用一种绝望后的死灰复燃接受了这所谓的天的恩赐。

我成为了人人羡慕的附马爷,开始了窝在女人石榴裙下的生活。

我知道公主在克制自己,无论她怎样的扮演贤妻的角色,都掩饰不了她金枝玉叶背后的骄傲。所以当我得知香莲出现在京城,惊愕竟多于喜悦。我试着打探公主的口实,她竟疑我对一宫女有心,当天就将那宫女逐出宫充了军妓,还指着我的鼻子厉声道:“陈世美,别忘了你是个附马。”我知道我是附马,无论在人前多么光彩照人,我只是附马——附属在公主身边做牛做马。

我不能让她知道香莲的存在,以她的心胸断然容不下香莲和我们的孩子。我劝过香莲让她和孩子离开的,她不听。与其让她死在公主刀下,不如由我亲自送她们母子三人一程,也好落个全尸。

香莲骂我忘恩负义,我承认我是让富贵荣华迷了眼。

我没有错,我无法忘记我那些所谓的叔伯给我的脸色,我永远记得我落魄时每个人给我的眼色。我不能失去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谁能料到事事无常,香莲没有死,还遇上了包青天。

虎头铡下,我无怨言。

只是这鬼门关里谁有资格骂我忘恩负义?不是每个人都有本钱来忘恩负义的。这一辈子为拉靠山如狗摇尾乞怜的人少吗?吃不到的葡萄总是酸的。

我不过是犯了一个是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我错了吗?

  

暂无评论

赞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