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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 热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06 01:09 阅读:
小说

燥 热



袁皎瑾



走出中队的大门,杨永顿时觉得仿佛走入了蒸笼,天上那圆圆的太阳就是那熊熊燃烧着的大火球,身上立马渗出一层水珠,只一会儿的工夫,制服衬衣的后背就粘住了。

“这鬼天,怎么会这样热的。”抬头看了看天的杨永,在拉了一下衬衣的后襟后,愤愤的说。确实,在这大热天里,谁愿意放弃享受空调的滋味呢?可是刚才有个人打电话进来,说31省道纺城路的交叉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摩托车把一个过路的行人给撞了。电话铃响的时候,杨永正躺在值班室里,在看着中央一台“新闻三十分”的同时,正享受着工业文明带来的清凉。听到那急促的铃声,他的心里是万分的不愿意,可是不接也不行啊,一则今天是他值班,二则现在正在创建文明单位,要是碰上上级领导督查,就是迟接几秒钟也是要被扣岗位分的。扣分就是扣钱,其他都是可以扣,就是钱是不能扣,因为这关系到一家四口的生活问题,想到这里,杨永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燥热。

今年三十四岁的杨永从警校毕业后就分配在当时越市最南边的会稽派出所工作,在那里,他一呆就是十年。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如果是个小孩的话,现在已经在读小学三年级了。” 会稽镇是越市最穷的一个镇,除了高高的青山,清澈的溪水外,基本上没有什么资源。这里农民的温饱也是刚刚解决掉的。因此,这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段子“我们这里比较穷,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耕地基本靠牛,走路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讨老婆基本靠想,性生活基本靠手”。农民赶集的镇街也是小到不能再小,从街头走到街尾,只要三分钟就可以了。当年踌躇满志的杨永被会稽派出所的郑所长接到派出所的时候,他差点要掉头就跑了。杨永的到来,给本来只有三个民警,且民警年龄都超过四十岁、显得有些老迈的派出所带来了青春的活力,所以,他被所里的其他民警想宝贝一样的宠着。在这十年当中,派出所也有小变大,由三个所合并成会稽一个所,民警也有原来的四人增加到8人,所长也换了四任。所不换的是杨永的工作,始终是个管辖区的管片民警。在这十年中,杨永一共打过四次请调报告,第一次是到会稽后的二年后,他以为自己已经有理由可以要求调了,谁知,报告刚拿上去,当时的局长马上将他找去,从宏观出发,到微观着手,向他解释年轻人在条件艰苦的地方工作是锻炼、是考验,最后说得杨永自己都认为自己留在会稽绝对是正确得不能最正确的事了。其后,杨永又写过三次请调报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往往被调出派出所的不是他而是其他据说有路子或走通了路子的别人。不得已,他只能作好了扎根会稽的打算,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他放弃了找个城里姑娘的妄想,和会稽小学的一名代课教师结了婚。就在他觉得这一辈子要在会稽度过的时候,转机出现了。一年前,越市公安局为了加强对道路交通的管理力度,决定在原有三个基层交巡警中队的基础上,再组建三个基层中队,纺城交巡警中队就是其中新组建的一个,杨永就这样离开了多见木头少见人头的会稽镇,被抽调到中队当上了专管马路的交巡警了。

杨永所在的纺城中队也是个小部门,民警加协警加领导一共才十个人,但已经是越市公安局交巡警大队下属中队中人员比较多的一个中队了,人少的原因主要是大队警力不足。中队的驻地在越市的东南角的纺城镇,主要是管该市东南部3个镇的一条国道,两条省道,三条县乡公路。这一、二、三的,给领导的汇报带来了方便,但给管理却带来了难度,特别是近段时间纺城镇大搞开发,路上时常是车流滚滚,几乎天天有事故发生。特别是晚上,有时候刚刚疏导交通回来,那放置在床头的报警电话往往又会不识时务的尖叫起来。时间一长,只要值班的人,都会有电话恐惧症产生。今天又是杨永值班,因为值班每四天就要轮到一次。今天因为是星期天,再加上天出奇的热,因此,除了早上人们为躲避太阳出门办事发生过几起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故外,一个上午再没有其他的事了。所以,乐得杨永躲在值班室里,直呼幸福地在看电视连续剧。谁知道,刚吃好中饭看“新闻三十分”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打电话报警。

值班的车是一辆崭新的破面包车,说它是崭新的,是因为这辆车只买了两年多,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这绝对还是一辆新车。说它是破车,是因为这辆车的利用率很高,一天到晚能停下来让它休息的时间很少。时间长了,这车除了车壳还有点新之外,其心脏部分(发动机)已经是大修数次了。其实,中队除了这辆车以外,还有一辆桑塔纳轿车,但那辆车除了承担给中队领导做领导用车外,还要承担接送中队民警上下班的任务,所以值班用车就只能靠这辆崭新的破面包车了。

杨永拎着勘查事故现场专用的那个老板包,爬到车上,那边一同值班的协警老马赶紧打开车门也上了车。老马在交巡警大队做协警的时间比杨永做交巡警的时间要长二年多,值班两人是排在一起的,再加上年纪也比杨永要大许多,因此,平时杨永对老马还是比较尊重的。“哎呀,洗桑拿了!”老马刚上车就急呼呼的说。“别急,心静自然凉,一会儿车开了肯定凉爽多了。”杨永边说边发动车子。随着车子的运动,裹着阵阵热浪的“凉风”也随着扑面而来,车内空气一流动,确实凉爽不少,但随着发动机的变热,杨永只觉得屁股底下热乎乎的,用手一摸,感觉到整个屁股都是湿湿的,仿佛尿床了一般。“完了,等下被老百姓看到会以为我是尿裤子了呢?”杨永边说边起身拉了拉裤子。“小心开车,裤子湿了是小事,安全才是大事。”老马边说边俯下身子,也拉了拉被汗水粘住的衬衣。

事故现场位于纺城镇的31省道与纺城路的交叉口,离中队大概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越市的主导产业是纺织品,因此,以经营纺织原料为主的三溪镇自然而然的被改成了纺城镇。纺城路是纺城镇的主要街道,也是该镇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等杨永和老马赶到现场的时候,事故现场已经是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这些人好象感觉不到天上的太阳象火球似的,站在事故现场指指点点的,见到警车开到,都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边让边说:“来、来、来,让一下,警察来了。”一名一手拎着一只摩托车头盔,一手拿着一件粘满油漆的衬衣的40多岁的男子赶紧挤到杨永面前,小心翼翼说道:“警察同志,是她自己撞上了的,我已经是慢下来了,可是她还是冲了过来。不信,你可以问旁边的人的。”

杨永一边擦着那男子说话时喷到他脸上的唾液沫子,一边问道:“你就是那驾驶员?那伤掉的人呢?”

“我是驾驶员,伤掉的在那边。”

顺着男子的指点,杨永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子坐在地上,旁边躺着一辆没了反光镜破了脸面的摩托车。仔细一看,扬永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那女的不但额头上有一个很深的洞,而且右脚的脚髁部位已经弯曲,很明显,这右脚的脚髁以下的骨头是完全断了,血不停地从额头的洞口流出,流得她满脸都是。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人好似不知道痛似的,左手按在地上,右手在不停的抚摸那断脚,嘴里却不停的在说:“怎么会这样,我从那边好好的走出来的,怎么会这样的?”一看到身着警服的杨永,她仿佛精神一振,对着杨永说道:“师傅,我怎么会这样的,我刚刚从那边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成了这样了。”

“医院的救护车有没有打过?”杨永问驾驶员。“没有打,我说要送她上医院,她说不用的,只要把她老公叫来就行了,所以我就只打了你们中队的报警电话。”

“胡闹!”杨永边说边掏出手机,拨了“120”,在告诉急救中心具体的情况后,开始仔细察看那女子的伤势,一边在想,用什么办法把断掉的腿固定起来,防止再有意外发生。于是转身让老马到旁边人家中去帮助找一下可以固定断脚的小木板和布条,老马答应一声后赶紧到旁边的几户人家中去找小木板和布条。

杨永蹲在地上,看着那断脚在想如何把这断脚固定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一个男人的怒吼声。“你们警察是做什么的?人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还不把她送医院。你们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杨永抬起头,只见一名满脸通红的男子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杨永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喝醉了酒的倒醉鬼,于是也不想对他作些解释,见杨永没有理他,那男的又是一声的怒吼:“看什么?我是过路的群众,你们这样的不负责任,事故发生都有一个多小时了,你们现在才到。”

听了这话,杨永不由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从接警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分钟,刚想分辩几句,只见那男的已经将那女的抱了起来。那女的身子刚离地,断掉的那只脚的自然而然的挂了下了,一晃一晃的,看得人心都被吊了起来。

“别动她!”杨永一见不禁大喝一声。那倒醉鬼不知是被杨永的声音吓了一跳还不知是被那晃动的断脚吓得醒了酒劲,赶紧将那女的轻轻放下。“我已经打了‘120’了,我们的另一位同志已经在帮她找可以固定的断脚木板了。”

“你们警察是干什么的?到了现场之后应该先将伤员送医院才对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连医院也不帮着送。”倒醉鬼为了帮自己找个台阶,对着杨永指责道。

“你的火气不要这样大好吗!我们接到报警后就马上赶来了。你要骂,也就骂在这旁边看热闹的人!”对着他的无端指责,杨永忍不住分辩道。

“你的态度怎么是这样的,我可是纳税人,我要去投诉的,你把你的名字和警号告诉我!”

“天!”听了这话,杨永不禁有想笑的感觉,这发生交通事故和是否是纳税人有什么关系!

刚想开口讽刺他几句,去找木板的老马拿着五块小三夹板和几根布条跑过来了。“扬永,给你!就这几块,不知道能不能用。”杨永接过木板,在那断脚处比划了几下,对老马说道:“老马,你把她扶好,我帮她固定断脚。”说着,杨永拿着小木板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稍微大一点的三夹板插到那只断脚下,然后用两手慢慢的托起,接着用右手稳稳的托住,左手将四根布条依此放好,然后慢慢的将那断脚放下。小心地将其他几块三夹板覆盖在断脚上,然后慢慢的用布条固定。说实话,杨永心里也没有底,他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是看着那只一晃一晃的断脚,杨永不禁有种不能让它再有意外的冲动产生。

看着民警把她的断脚拿上拿下的,那女的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啊,我的脚怎么断了?以后让我怎么活?师傅,帮帮我!”边说边剧烈的挣扎着,杨永吓得赶紧把那断脚牢牢的托住。

“别动,别动。我们已经帮你叫了救护车了,很快就会好的。”正在这时,放在衬衣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杨永掏出一听,原来是“120”急救中心打来的,称急救中心现在派出去的车都没有回来,要不先另外找辆车子送过去,等急救中心有车了,马上派过来。

看来只能是用处警的那辆长安车了将就一下了,杨永一边想着,一边小心地将断脚固定好。等看到断脚固定得还可以了,就让老马打开车门,想把那女的抬上车去。可是那女的很沉,两个人一时间根本就无法抬她上车,这其中的一点主要是杨永还考虑到人多一点的话可以减少那人的痛苦,也可以少很多意外。

“喂,哪位师傅帮一下?”杨永喊道。可是围观的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刚才那位一见警察就帮伤者“打抱不平”且一直在喋喋不休说着话的倒醉鬼,此刻也是哑无声息了,因为他和其他人都知道,如果帮忙抬一下,不但会沾上那女的身上的血迹,还会多流许多汗,又不是自己的亲人,这样做也太不合算,就连刚才那位肇事的驾驶员都不愿意来帮这个忙。“你过来帮忙!”杨永指着那驾驶员喝道。“我,我的手在痛。”那驾驶员唯唯喏喏道。“好,你不帮忙?那到时候你别来找我!”

要让人帮忙,做警察的也不好利用职权强迫人家,但杨永见喊了几次后一个人都没有回应,没办法,只好利用职务之便咋唬那驾驶员一下。那驾驶员一听这话,怕杨永到时候真的给他来点麻烦,尽管万般的不愿意,但也只得上前帮忙。于是,驾驶员托头,杨永托腰,老马则小心翼翼地捧着脚,三人一起慢慢的将那女的抱起,小心地将她挪进车里,让那女人的屁股先挨着坐椅,然后杨永赶紧跑到另一侧车门,钻进车厢,再与老马两个人慢慢的让她横躺在坐椅上,然后小心地将她的断脚安顿好。

“老马,车子开起来一震的话,会不会把她给震下了?要不你辛苦一下,在后面照顾一下。”

“哦,我知道了。”老马说着,在后坐椅子上找了个能用手扶住断脚的地方,沾着屁股坐下。在车子启动的时候,杨永向那驾驶员关照道:“你在这里保护好现场,等我们从医院回来再处理事故现场。”

“哦,知道了!我一定保护好现场。”

“你们放心走吧,驾驶员我们会管住他的。”刚才看到要帮忙时一声不吭的围观者,这时都古道热肠起来。

杨永驾驶着那辆崭新的破面包车向市区方向飞速开去,一路上,那女人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边擦着额头上那开始凝固的血块,一边一个劲地说:“师傅,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从那边刚刚出来就是这样了。我真的不知道!师傅,你给我老公打个电话好吗?我要他马上过来。”“别动,别动,你别去擦它。”杨永边说边掏出手机递给老马,“老马,你给她老公打个电话,让他直接到越市人民医院。你把她的脚管管住,小心点。”

车子老牛似的吼叫着向越市人民医院方向开去,此时的杨永忽然觉得眼睛辣辣的,原来是汗水流到眼睛里了,此时他才感觉到,原来浑身上下都已经是湿漉漉的了,犹如刚从水中爬起来一般。躺在后面椅子上的女子还在不断的说着:“师傅,我要不要紧的,我的脚怎么这样了?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你放心好了,问题不大的,我们现在把你送到医院去。你是哪里的?”

“我是兰山镇的,今天到这里来是有事情。没有想到会这样的。师傅,你给我快点,叫我老公赶紧过来!”

“我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他马上会到医院来的。”刚挂掉电话的老马接口道。

一路上,扬永和老马不停地和那女子说着话,努力使她不去想、不去看自己的那只断脚。老马在不停地说着话的同时,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扶着那只断脚,生怕它被震下来。不知不觉间,吼叫着的老牛进了市区。进了市区后的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市区的驾驶员可不比乡下的,警车看得多了,才不理会杨永的这辆破警车,一路上,时常有车子来挤逼他,惹得他想发火又无处可发。车子在停停开开中冲进了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刚在急诊室的门口停下,里面的一位护工大妈就拉着一张担架床奔了过来。

“医院的速度可真是快啊,我这车还没有停稳,那担架床就过来了。”杨永边说边拉开车门。“你们的车子一停到这门口,我就知道肯定有人送过来了。”那护工大妈在说话的当口,赶紧将担架床凑了上来。三个人抬一个人总比两个人抬一个人要方便多了,不一会儿,那女子就稳稳的躺在了担架床上。

“我把她拉到急诊室里去,你们去帮她挂个号。”护工大妈边说边急急地将担架床往急诊室里拉。

杨永走到挂号室的窗口,突然想起忘了问那女子的名字了,“先将她写上无名氏吧,等下让医生再给她改过来。”杨永对着那窗口的护士说。

“那好的,你先交500块的押金做检查,其他的费用等下再说。”

“500块?我没有带这么多的钱,再说我是送她来的,不是我的家属。”

“那我也没有办法,这是医院规定的,没有让你马上交手术和住院的押金已经是很照顾你们了,如果你不交的话,我们只能是让她先停留一下,等交了钱再做检查。”

“好、好、好,我凑一下。”杨永边说边从裤兜里掏钱,翻遍所有的裤袋子,只找出了二百四十一块钱。拿着钱,杨永对窗口的护士说:“同志,我身上只带了二百多块钱,怎么样?先凑合一下吧。”

“不行的,我们医院有规定的,你不要让我为难好吗?”护士的话可谓是言真意切,只得将老马叫过来,让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还好,老马今天刚从老婆那里领了生活费,有三百来块钱。“好,够了,凑足五百块了。”拿着五百块钱,杨永从挂号窗口的护士手中换来了一本病历本和一张小小的预缴款收据。拿着这收据和病历本,杨永来到急诊室,将它交到一名值班男医生的手中。

男医生戴着眼镜和口罩,让人看不到他的真实面貌,所能看到的只是他厚厚镜片下的那双小眼睛。凭经验,杨永知道他的年纪不会很大。果然,听他的声音,确实很年轻。从戴着的胸牌上杨永看出,这名医生和他是同姓,也姓杨。杨医生看了看杨永递上的病历和缴费收据,毫无表情地对杨永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她检查和手术的。”

“好的,好的,伤者的家属马上就到了,这是我的电话和联系方法,等下她的家属来了,你让他到我们交巡警中队来一下。”边说,杨永边递上一张印有自己名字和电话的警民联系卡。

“等下她家属来了,我会告诉他的。”杨医生依然是看不出表情。

等杨永和老马回到纺城镇的事故现场,除了肇事的摩托车和驾驶员还在现场外,看客已经换成新面孔了。杨永和老马勘察好事故现场后,将摩托车驾驶员和摩托车一起带到中队做调查。听完摩托车驾驶员前言不答后语的叙说,再做好笔录,时针已经指到了下午的3点45分上。送出驾驶员,杨永突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汗臭味,其实这汗味老早就有了,只是刚才忙于做事没有顾及到。

“要不洗个澡?”老马提议。

“看来是应该洗个澡了。”杨永说着到值班室去拿毛巾和衣服,老马则跑到食堂去做饭了。其实,做饭没有必要这么早的,只是老马怕等下再有个报警电话的话,将会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边杨永刚脱掉衣服准备洗澡,老马刚要淘米做饭,那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老马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跑到值班室,刚拎起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急乎乎的声音:“交警中队,我是刚才你们送到医院的那个伤者的家属,现在医生说要我马上交2000块钱,我又没有钱,你们总得给我想办法的,马上给我送到医院来,不然的话我老婆不能及时手术的后果我要找你们算的。”听了这话,老马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气得不管有没有规定,把电话狠狠的搁下。

老马的电话刚搁下,转瞬间电话又响了,老马知道肯定又是那个女子的丈夫打来的,就不想再接,只是扯开喉咙喊道:“小杨,电话!”

“你接一下,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找你的,你快接!”杨永见老马顾自让电话响着,根本不去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得草草地穿上裤子,急急地跑进值班室。老马站在门口,从杨永接电话的表情上,老马知道那女人是根难缠的南瓜藤。

杨永接好电话,从值班室里出来,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老马说了一句:“老马,看来你又得向你老婆提前申请下个月的‘生活费’了,这个月的生活费要过段时间才能还了。”

两个人的晚饭是在极其沉闷的环境中度过的,老马忍不住想骂几下消消心中的火气,但看到杨永的那副情形,他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自我安慰似的说道: “别灰心,我就不怕他不还钱。”其实,老马也知道,杨永不是在为钱能否收回而伤心,而是在为那男人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而伤心。

饭后,杨永和老马谁都没有去洗碗,只是懒懒的躺在床上,享受着空调吹出来的阵阵凉风,看着新闻联播,想着各自的心事。

在迷迷糊糊中,杨永忽然听到了刺耳的电话铃响,他赶紧拎起电话,一听,原来是大队的内勤、同学余明打来都,余明在电话中说:“从明天开始,你们不用值班了,今后不会再有事故发生了。”“真的吗?”杨永高兴的跳了起来,突然,杨永觉得头上一痛,原来是碰到床头的铁栏了,手捏了捏,怎么,手里的电话呢?杨永奋力张开眼睛,望了望四周,只见刚才还在放着新闻联播的电视机不知何时成了片片雪花。噢,原来是个梦,杨永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要是当警察不用值班了那该有多好!杨永两眼瞪着天花板,美美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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