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最初的微凉（组诗）

一
　　
最先抵达秋的
是叶
飘飘洒洒的样子
总是与我的落寞吻合

我在秋色里挖掘
一个容得下你的位置
然后推出一身的笨重
任你捕捉

一阵凉风
把秋意压成一帧古朴的封面
叶片上的脉络
在回家的路上，慢慢风干

我的手，以商量的口吻
握过你的手
而你，却要用一个下午
填补我微笑之后留下的空白

你去掉枝叶的扭动
从根部发作
于是，一地的落叶以秋风为题
唱一曲相约来世的摇滚


二

向窗户外，投出空瓶似的目光
如灿烂的草坪上，阳光在蝉声里有些清脆

水流注在木质的桌面，一汪清纯
幽幽地，仿佛沧海的一声叹息

悠然落定的是一片叶，一树的高度顿然莫测
问的是我，你却答不出一寸矜持的妩媚

声音还在空气里流落，我只好开始吞咽满屋子的空气
好在我的肺腑充满善意，对你，我没有一声虚伪的干咳


三

整个低沉的天空里
只剩下一只鸟儿
抖动着翅膀
我的眼底，狂风已蛰伏了很久

那些蝉声
慢慢撕裂我故作优雅的仰望
灰白色的建筑物
在鸟儿的嗅觉里是一个鸟笼

我的醒悟从骨头开始
却止于五官
无论我怎么脱胎换骨
也不肯在悲哀的鸟鸣声里坐化


四

这立秋后的第一场雨
应该算是秋雨了
以悄无声息的秉性
向我的肌肤慢慢渗透一丝凉意

在一阵呆坐里
我的呼吸
通过偶尔转动的脖子时
格外纤弱

我不忍看到雨水中的枝叶
它们与冰冷的一番较量
多少会令我的目光
黯然

我早已习惯了漠然
习惯了把温暖的肉体交出去
只留下灵魂
披霜饮露

2003年8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