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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歌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06 01:08 阅读:
已经凝思了半晌,竟然茫茫然,不知道该写什么,写谁,有着什么样子的故事,当岁月送我流沙满怀,空余惆怅,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或许,只能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叹息一声,不给他人听到。多少年过去,还有一首未央歌飘在耳际,渲染着曾经的无奈与梦想,尽管已落英缤纷。灯火阑珊处,空不见伊人。

可是我知道我应该写点什么,即使只为了大学校园里被砍掉的那棵树。





二姐姐打电话要来青岛。我去接她。在长途站,二姐艳光四射,袅袅娜娜,从大巴里出来。我眼前一亮,却隐约还浮现着那个直到毕业时候还柴禾味不脱的那个小妮子。

据小三讲,二姐几乎把整个济宁的男人挑个遍。小三家在济宁,毕业后追随男友杀到青岛。回家归来小三就喋喋不休,她属于那种心直口快古道热肠的人。

她说见到二姐以及准二姐夫,倍感伤自尊。那个准二姐夫趾高气昂,大言凿凿,言语中带出不屑。听说小三和男友月薪均不足两千,准二姐夫一脸悲天悯人道生活有余,要买房可是大不易。接着鼓吹自己以月薪在青岛买房尚可。

小三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回来遇见我就忿忿然,什么跟什么啊。



我与二姐,感情是极好。二姐家境贫寒,暑假皆在学校做工,每次有一周是我替她做,她回家看望母亲。

印象中做得最苦不堪言的一个暑假,炎热异常。学校里一个破旧的图书馆,三年没人整理,我跪在地上拿着钢丝球蘸着洗衣粉和水擦地面,大理石的面,污垢层层。擦了整整两天,接着清除藏书上的厚厚的积尘,先用小型吸尘器处理,然后用硬刷子把灰尘刷掉,最后用抹布擦洗。

我还记得做完那一个周,整个人都虚脱掉,手被洗衣粉灼伤,皮一层层的掉。夜里还偷偷地掉眼泪,从小未受过如此的苦累。白天就咬牙告诉自己说很快,很快就结束。

后来,发了饷钱,二姐姐请我去吃了羊肉串。那时侯,天知道我们为什么总是称做工的钱为饷钱,大概是因为得之不易吧。

现在的大学校园,据说整修得面目全非,那棵老槐树,也没有幸免于难。

闭上眼睛,想起它,想起我们六姐妹抱它个满怀,放肆地笑着喊“茄子”,拍照留念,照片放大后,夹在照相薄里,泛着黯黄的色泽,那棵树,我们以为,该比我们活得更久远的。

那棵树下,二姐姐曾在那里,哭了好多个夜晚。那时侯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充满的爱情幻想被二姐姐爱的那个叫刘喆的男孩子击碎,大学期间,我未曾恋爱过。

二姐姐和他属于早恋,高中阶段,刘喆学习不太好,玩劣得很,天天骑着摩托车跟在二姐姐后面,一副忠诚保护的,后来就慢慢演变成风雨无阻的早接晚送。直到大学,还是很亲密的关系,他打来电话,我们都“二姐夫二姐夫”的叫。后来很突然的,他就提出了分手,二姐姐都不知道为什么爱着爱着就到了分手的田地。

她把信件全部捆扎好,寄还给他。不几天,又生悔意,写信给他要他再寄还回来,权做纪念,如此折腾了几次三番,她始领悟一切都无可挽回。

她常常哭着问我,究竟为什么,刘喆会变了心,我摇头,同时对爱情隐隐地有了恐惧之心,不可相信男孩子的爱情谎言,天长地久要等到最后才能知道。

也是在那棵树下,一个男孩子借着醉意浓浓,仓皇地抱过我。





我常想那是不是一种遗憾,在大学那样白衣飘飘纯真如水的年代,我居然没有轰轰烈烈地投入到恋爱中去。

我记得他姓梅,好特别的姓氏,叫梅凯。依稀地听别人说他对我有些许好感,他又是那样内向的人,平时跟女生说句话都脸红。所以大学四年来与他的对话寥寥可数。

大四的集体散伙饭吃完后,大家踉踉跄跄从酒店返回学校,女生哭成一片,男生们相拥着唱歌,其实是狼嚎一片。

我一个人,去跟那棵树告别,至少寂寞彷徨无助的时候,都有树在,甚至我想,它该比所有人更了解我,然后我就发现了梅凯,第一次,我先跟他打了招呼,其实我也有了朦胧的醉意。

我们背对着,依着树,说起毕业和工作,说到无话可说。

然后一转头,发现他的身体慢慢移动过来,一寸一寸,他双手环绕着树,喃喃着,这树,好粗。我的气息剧烈了起来,思想开始呆滞。

我眼睁睁看着他左手环树,右手环过我的腰,紧紧的,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忘了后来如何挣脱了他的手,跑回到宿舍,在阳台上一个人号啕大哭。

第二天,我离开学校,抵达青岛,只收到过他的一封E-mail,短短一行:四年的朝夕相对,或者只是为了离别一拥。

后来,后来,就没有什么后来了,听说他一毕业就结婚了,好象有了孩子吧。

间歇地会在校友录上发现他的留言,不外乎陪那个领导喝酒,发牢骚说原来工作能力不重要,能喝酒是关键。

谁能肯定地说谁没有改变呢。

前天,发现了他的留言:“昨天晚上一个人问我:‘你还不到四十岁吧?’我痛哭了一个晚上。”





无论向谁问起,谁都没有小五的消息,她或许是铁了心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或者是解脱,或者是愧对。

她是寝室当中学习最努力的一个,入学第一天就信誓旦旦要对学业全力以赴考取研究生,诸如恋爱此类统统抛诸脑后。不想却是最先谈起了恋爱。

那个男孩子,因追求她同桌不成,转而对她起了兴趣。她原本一直不冷不热地若即若离。我们私底下猜测那男生必定失败,因为他除了篮球之外无可取之处,抽烟喝酒滋事,也因为她言之凿凿曰不可能。

大一第二学期伊始,很突然地,那男孩约她同去游泰山,她转身走掉,未置可否,翌日寝室里不见她人影,探究了半天才肯去猜测怕是去了泰山。

他们俩再次出现在校园,俨然是一对亲密的情侣,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尽管分分合合,吵吵闹闹,毕业后,两人还是走在了一起。她自然没有考上研究生。她有一舅舅在山东大学,给她跑了关系,进了济南一所半好不坏的高校,那男生只草草进了一所普通中学。

碾转听到大概毕业不足半年,两人就分了手,仿佛是她舅舅给她介绍一高校硕士生,她就渐渐对他冷淡下来,最终他离开了济南,去了别的城市。好象他还扬言如果她结婚他一定会到婚礼现场恭贺。

当然,这只是听说,听来的话,我告诉自己,不要太当真。

再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其实,小五,原本是我们寝室认为最漂亮最温柔最为幸福的一个。





花花是寝室中年纪最小的一个,高兴的时候“花花”地叫,发脾气的时候喊她“老花”,搞得她一脸的沮丧:

不就是名字中有个花字吗,被你们这么欺负。

那时侯胆大包天,管系主任背后叫做“亮亮”,系书记叫做“珍珍”,概取名字最后一个字来叠音,我想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名字被我们象叫孩子一样叫来叫去。

这是花花的创举,其实她的创举蛮多,还叫诸多女孩子为“女人”,开始是极抵触的,如花的年纪却被称做“女人”,渐渐就融入其中,寝室的排行演变会“大女人二女人三女人”等等依次类推。到现在我还有这个习惯,也感染了诸多同僚们。想来很温馨,这是我们寝室流传下来的,秘密。

花花现在在一个县城教书,只增不减的是她的睡眠和口头禅“靠”字,她常骂我是“伪淑女”。记得一次告诉她一个巨笑的事,她居然在QQ上打出:我靠,我狂靠,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我瞠目结舌了半天,这个死女人,言辞还是这般让人难以承受。

她是我的同桌,我多多少少随墨者黑,也敢在抨击的时候打出一连串的“kkkkk……”勇气可嘉。

我们偶尔在QQ上遇见,就取笑花花说是“浙大不去”的人,她去年考研究生,分数过线,去复试的时候校长都给她送行,不知道什么缘故,她复试没有过关,她自己说是收到通知后,在房间里灰溜溜地呆了一个周没敢出去见人。

见我们取笑,她大哭:再说这件事我撞墙去。

我们就停止了喧嚣,她心里该是很难受很难受,她难得拼搏一次,想脱离那个小城,却功亏一篑,与成功失之交臂,失意至今。

那个小城,有着花花最爱的人,现在已婚,坚决地与花花断绝关系,只听花花说,那个人,吹一口好萧,眼神忧郁如深海,她上高中时候,在暑假,几乎,没日没夜地在镇上的小山上,坐在他旁边,听他没完没了地吹萧,自从她考上大学,他就结了婚,待花花冷漠如路人,花花去找他,他总不肯再见,只为了那个门不当户不对。

花花跟我说,某个周末,她回老家,遇见一个小男孩,她直觉地感到面红耳赤,她看到了他的影子,从夕阳余晖中牵着小男孩走掉。悲哀,从那一刻起,弥漫了她全身。

她说,她是她们单位为数不多的单身加老处女,那些嘴上有青青胡茬的男孩子都喊她前辈,喊得她好心酸,这个夏天她瘦了十几斤,她玩笑地问我:可否将老处女进行到底?

我笑着说,不可以。泪,却已闪了出来。她总是这样,用不羁的话语来遮藏心底那深埋的浓重的酸楚,她“靠”字连篇,她什么话都敢说,她把男人女人挂嘴边,整天跟我叫嚷吃不到一个帅哥的豆腐。可是我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孩子,纯真的孩子,还在苦苦守侯着她最初的爱,那个曾在山上为她彻夜吹萧的男人,那个男人,眼睛深邃如潭,她就那么陷入,拨不出来。



那夜,静坐于窗前,就去翻了旧的纸箱,连续几天的雨,使得纸箱里所有东西都散发出一股霉气,潮湿得几乎捏出水。翻出那本毕业留言册。毕业时候几乎是作鸟兽散状,也就没有去认真揣摩每一句话的涵义。

好象有人还隐约地暗示,会等待,那怕用一生。

只是,我都忘了我最初的等待以及如今的追寻,到底是什么,那个谁,还在等待哪个谁。

当我看完整本留言册,天色已然发白,雨停了,空气清新。面前的大副照片清晰起来,是我们的毕业照,即使在那时侯,我还梳了一对双小辨,无论怎样,看起来还天真无邪,抓住了青春的尾巴。

手里还有大姐寄来的婚纱照片,她比我们都大上几岁,爱情是一帆风顺,平平坦坦走向婚姻。

只是,大姐的照片,尽管在重重脂粉的遮掩之下,那眼角边的细纹依然可辩,下意识地照了镜子,鱼尾纹昭然若揭的样子,眼睛清清亮,爬下了两道泪痕。

曾经,我真的那么天真的以为,我们会一直年轻下去。

岁月却无声溜过,怅惘,布满全身。



2003/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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