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飞鸟·鱼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5-03 09:06 阅读:
骆驼

干燥的大漠 印下我的足迹 摇头晃脑地跋涉 这样的日子 什么时候到头

(一)

我是一头骆驼,地地道道的骆驼。

最近,我感觉自己的生理机能出了点问题。驼峰里储藏的水分不再像原来那样令我满足,四肢肌肉也失去了往日的弹性。我变得懒惰,走不到几里路便也不管大古,非得停下来休息一番。

我渐渐对生活产生了质疑,难道这样平凡枯燥的行走生涯就是我一辈子的宿命?我想我是厌倦了,面对放眼望去黄斑斑毫无生气的风沙构成的一尘不变的风景,丝毫提不起我的兴趣,更无谓理想了。好几次我随大古他们在绿洲里歇脚,看见林子里的鸟飞东飞西,很是羡慕。我暗想这才是生活,充满绿意,无拘无束,情调得很。

我开始习惯发呆,望着那时而泛蓝时而昏黄的天,心里琢磨为什么自己是头骆驼,从一出生就注定永远落脚于这片除了干燥还是干燥的沙漠?真他妈的不惬意!我实在想不通,干脆懒得去想。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安于现状总比胡思乱想来得实际——这是大古嘴边常念叨的话,也成了我失意时唯一安慰自己的理由。

有时候我想像大古这样的人,不去当个人人敬仰的圣人而跑到这种草木不生的地方扎根真是世间一大损失。几句旷世警句在他口中简直就是信手拈来,他时常在我耳旁把道理讲得天花乱坠,听得我舒服得摇头晃脑,崇拜得一塌糊涂。回头再仔细想想自己胡想啥子,如果大古都不在身边,自己仅存的几个生活动力便荡然无存了,生活那就真是无望了。

大古有一句话说得我很是感动,他在他的同伴面前拍拍我的驼头,说他不打算再找女朋友了,身旁这位就是,否则它非得把整个醋坛子吞下去。我听着两眼泪汪汪的,丝毫没有为自己是一头公的而介意。

某个月圆之夜我独自起了个誓,只要有大古在,我就会随他一直走下去,永不改变!

可这晚我却受到了活这么久以来最大的打击,隔着帐篷的帆布我听见大古独自喃喃着快腿或许真是老了,腿脚也不灵便了,是时候该换个伴了。快腿是我的小名,当初大古因为赏识我的闪电如驰的速度而想出来的。曾几何时,这个美名让我在一群骆驼中鹤立鸡群,神气万分,可如今,我真希望自己耳朵听错了。直到大古第二次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我才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我的主人即将无情地把我遗弃……

那晚,我伤心得彻夜未眠。我目光呆滞地遥望天空那轮明月,起初它如大饼一般的圆,猛然冒出一个缺口,然后那口越裂越大,几近碎裂。月光下,映衬着一头已近中年的老骆驼孤孤单单的身影。我想是我的心碎了,在皎洁的月光下暴露得一览无遗。

凌晨时分,在奋力咬断最后一根缰绳后,我留恋地来到大古的帐篷外。帐篷中,大古睡得正甜,鼾声有节奏地起伏着。我不敢再多驻足,我怕自己呆久了便舍不得,尽管自己的主人已悄然下了决心。别了,大古,我的主人………我轻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瘦长的身影埋进了漫天的风沙中……

(二)

真是老了,体力不支了。我感到四肢乏力,头晕脑胀,最终,无奈地倒在干燥的沙漠中。这已经是我第几次停下来歇息了?好象是第八次了吧?

也不知道打何时起我开始抱怨生活,向往安逸无忧的日子。也许正是这种不着边际的念头作怪,才让我开始日渐缺乏锻炼,松下心来变得慵懒了吧?想想自己真是无病呻吟,既然打娘胎生下来就是头骆驼,就应该做好自己本分的事。上帝总是公平的,他赋予了我一对可以存储水源的驼峰,这得天独厚的优势是其他动物可望不可及的,我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原来,正是自己,把生活的意义给抹杀了,变得一文不值。如此荒诞,如此讽刺,却有血有肉地摆在眼前。可毕竟世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即使我现在回去了,我的主人也不会再要我了……

得了,胡想无用,继续上路吧,相信离那片绿洲已经不远了。我边想边缓缓站了起来。一只,两只,三只,当我把最后一只腿撑起来的时候,却忽然感到有千斤之重压了下来,唰地全身又酥软了下来。这让我着实愣了几秒,等回过神来,我又试着站起身来,结果大同小异,第二次我庞大的身躯没支撑三秒,便迅速下降了一个水平面。

第三次,第四次……在不知又徒劳尝试了几次后,我终于绝望了,在灼热的沙子上气喘吁吁。猛然记起最近一次储存水源已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死要面子地向同队一头叫火毛的青年骆驼吹嘘自己这水一储,保证一个月不再碰水没问题。哎,都这么老了,还管什么脸面啊,面子再光彩也顶不了一条贱命吧?

我打算大声呼救,但立刻意识到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环顾四周,这茫茫大漠怎见得半个人影?不经意间我发现不远处隐现出一头骆驼的头骨,它的躯骸半露着,另外一半已被风沙埋没。头骨上隐约立着两道身影,定睛一看,是两头漆黑的乌鸦,正不怀好意地朝我这边邪邪地笑。我知道今天它们这顿有着落了,再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同那可怜的同伴一样,苗条得只剩下几根骨头。

即便是弱小的动物,也会在你疏于防范或丧失反抗能力的时候,狠狠地给你那么致命一击。这也是食物链中残酷的一环。虽然看上去阴险无耻,但在生存二字面前,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是非对错的价值。

明明是正午,那太阳还毒辣辣地当空而照,明明周身还能感受到那几十度的高温,可为什么我就觉得那天渐渐暗淡了下来呢?眼皮不听使唤地搭拉下来,我明白死神已靠得很近很近了。在最后放眼望了一下茫茫的沙漠,我很自觉地闭上了双眼。别了,养我的这片土;别了,这个留给我太多不舍的世界;别了,大古,我爱的主………

飞鸟

我是一只鸟 一只于万丈高空翱翔的鸟 一只飞鸟

别在那么不起眼的地方唤我的名 我听不清

因为我一振翅 就到了天堂

(一)

我晓得当饥饿的动物在发现食物,尤其是这一食物无疑将被其收入腹中时,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大得惊人的振奋情绪,从而转化成实际力气。大古曾描述的“望梅止渴”的典故,说的正是这一道理。可我想这两头乌鸦把这个道理贯彻得也太过彻底了吧,朦胧中我发觉自己的身体正缓缓上升,飘荡荡地在灼热的大气中前行。

妈的!我暗暗咒骂了一声,不管你们哪来的鸟力气把我给衔了起来,可这意图也太过分了。难道两头鸦嫌吃了不过瘾,打算请你们的鸟弟兄一同享受了我?真是不人道!

我在犹豫着是否睁开双眼,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恐高症,从来没有过这个经验。但转念一想还是睁吧,一方面证实一下自己是否真悬浮在空中,而且还是活生生的毫发无损;另一方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值了,至少死前有了这么个难得而独特的纪念方式。

果不其然,几百米以下,干燥无边的荒漠在风沙中若隐若现。我正定身于万丈高空,俯视着茫茫大地。看来自己是没有恐高的忧患了,而且能在临死前这么俯视这个世界,死而无憾了。我欣喜地回过头想对那两只乌鸦道声谢谢,顺便叮嘱一下你们可别一不留神把我给松了,到时候对双方都是损失。

转头一看,哪有乌鸦的鬼影啊!我身后除了更高的天,就是那依旧毒辣的烈阳。那我怎么飞了起来?灵魂出窍?!大古和他的同伴谈天时曾提到魂魄这种东西,在人死了以后就会脱离躯壳,慢慢升天,想不到我们骆驼也会和人类享有这一同等的待遇。

想归想,我猛然发现自己瘦了一圈,长长的脖子也萎缩了,再一看,我的妈呀,我的两只蹄子变成了一对巨大的翅膀,正扑哧扑哧地上下扇动。

镇静!镇静!我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再一次考古般地审视完自己后,我终于得出一个重要结论:我变成了一只鸟!

接下来,我花了十秒钟去接受这个荒谬的现实,对,仅仅十秒。主人大古有一句人生警句是这样说的:过程并不重要,关键在于结果。不管我是怎么蜕变成一只鸟的,事实是:我仍活着,而且成了一只自由翱翔于天际的鸟,一只飞鸟!我狂喜,激动地想吹两声口哨来乐乐,哪想却发出了“呱呱”的怪叫。噢,我现在不是一头骆驼,而是一只飞鸟啦,哈!我想自己很快会适应这个角色的转换,毕竟我对自己的适应能力很有信心,这不没学也已经能在空中自在地飞翔了么?

既然我现在是一只飞鸟,那我应该继续前进,朝梦中的伊甸园,那片美丽的绿洲前进!我重新振作精神,“呱”地一声长啸,冲上云霄………

(二)

我小心地靠近那棵树,缓慢而谨慎地伸出前脚,哦,不对,是前爪去触碰上面的枝叶。在证实它确是真实的枝叶后,我舒了一口气,稳健地落在上面。

回想十几分钟前真是倒霉!在望着了那一大片葱郁的绿洲后,欣喜万分的我顺势来了一个滑翔动作,朝那绿洲中的一潭湖水撞去,美滋滋地打算洗去长途跋涉的风尘。哪想结果却吞了一大口沙,差点没白白噎死。再定睛一看,绿洲变戏法般消失不见,四周仍是空荡荡的沙漠,着实让我愣了半晌。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这种现象叫海市蜃楼,大古提过,什么折射折射的原理,哎,说不清了,真没把我给折腾死!

话说回来,在经历千辛万苦之后,我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我很满意地立于枝头,审量着附近的一切:一棵棵树紧紧挨依着,墨绿墨绿的焕发生气;碧蓝的湖水优雅地随清风泛开涟漪……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和谐,那么美好,我突然觉得就连头顶上的太阳,也变得格外温柔。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这里才是我的天堂!

我一高兴跃下枝头,绕着大树转了几圈,才察觉自己飞了那么远的路程,疲惫得很。我决定先去湖边刷洗一番。

用双翅给身上洒水的时候,我在湖水中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消瘦得可怕的脸上镶着一只尖细的红嘴,周身的羽毛和先前见到的乌鸦不同,白而微微泛灰。一对翅膀大得足以把身体给裹起来。我叫不上来自己现在隶属鸟系中的哪一个分支,管他的,天上混的,飞鸟是也!从今天起,我将告别昔日骆驼的行走生涯,开始飞鸟崭新的自由生活了!我得意地想着,对着湖水给了自己一个自信的笑容,呀,挺美!

冲了个凉,又小憩了一会后,我迅速恢复了饱满的精神。太阳仍老高地悬在半空,唉,时间过得真慢!我盘算着找点乐子。既然以后安身于此了,不妨先熟悉一下地理环境。

说干就干,我灵巧敏捷地在林子里穿梭,时不时兴奋地“呱呱”两声助助兴。在越过第二十三棵大树后,我停住了,然后呆呆地定在原地,惊愕地张大了鸟嘴。

一只长相和我酷似的雌鸟正立于前方的树丫上,甜甜地冲着我笑。她外表典雅而华贵,羽毛稍稍比我淡些,但我可以确信她是我的同类。她真是美极了,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尤其是那双小眼,一眨一眨正向我放电勾魂。

我的心就那么飘飘然起来,马上决定施展一下自己拿手的口哨绝技来大显魅力,但更快地反应过来自己又习惯性地把身份搞混了,自己现在是一只飞鸟,而非昔日的骆驼快腿了。遥想当年,我就凭着吹口哨这一绝活,让同队的那群公骆驼佩服得无底投地,余下的几头母骆驼则把我奉为偶像,爱得死去活来,没让那群公的少红眼。如今不同了,我要是试着哼几下,没准呱呱怪叫就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

我正焦急无法施展功力,她却悄然飞到我身边,也不给我点心理准备,一个香吻印在了我的脸上,差点没把我晕死。天,这么主动!我心头炸开了花,暗想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接着她好象很不好意思地飞到不远处,两只美丽的眉眼眨巴地像在暗示你来追我啊。我胆子也大了,心想玩捉迷藏可真够浪漫的,便一个健步跟了上去……

我们就这样在林中快乐地追逐着,她在前,我在后,把老大片林子转了个够。也许她觉得这样不过瘾,或是想考验我的腾空能力,姑娘唰地冲出树林,振翅飞上了高空。我心想哥哥我还怕逮不着你,反正就算飞离了这片绿洲,我也记得回来的路,于是,憋了口气回回神,跟着窜上天去。

她飞得很快,仿佛故意刁难我一般,把我落了个老远。地上的沙子被狂风席卷上几万尺天空,她的倩影在风沙中摇摆不定。我心想不成,这样一定被她笑话,面子都没处摆了。于是,我定了定方向,半迷着眼以防止细沙进入挡了视线,奋力朝前飞去。

近了,更近了……直到我再次真切地看到她时,却险些被眼前的景象吓死。我的情人,已被两只恶煞的秃鹫撕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地被咬在它们的嘴里。用毛骨悚然来形容我当时的感受一点也不为过。

很快地,秃鹫们就把她吞进了肚里,然后一转眼,直愣愣地与我来了个正对眼。我浑身不自觉地狂颤,然后使出毕生的力气摆动翅膀,转身逃亡。

我觉得它们就在我的爪后,一步步逼近,我甚至能嗅到血的腥臭,从身后感到一丝丝凉意。我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飞啊飞啊,朝那片绿洲飞去……

看到了,看到了!那片绿洲呈现在我眼前,获生的希望呈现在我眼前!我鼓足劲一个滑翔,冲下绿洲,只要躲进树林中我就安全了!

可上帝遗弃了我。眼看着我已位于绿洲正上方了,身后突然袭来一阵杀意,跟着我的后脑勺被狠狠地啄了一下,一阵眩晕泛滥涌来,我失去意识,从几百米高空栽了下来。

刹那间,掠过我脑海中的最后一个词是——我完了。



水中的泡泡 升腾着我的味道

我暴着眼 试图看到水上的世界

折射的却只有

昏黄的天

(一)

我是被一阵冷飕飕的冰凉带回现实的。

当我睁开双眼时,立刻大把大把的冷水灌进我的眼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秃鹫没有逮着我,而我被重重一击,坠入了深深的湖里。

可在水里呆久了不照样得死吗?!我庆幸自己没被击傻,反应得及时,哪有鸟能活在水中的?于是,我赶忙晃动双翅,试图从湖中浮起来。

我上升得很快,出奇得快,我的头马上露出了水面。哈,得救啦!然而这一念头在脑海中跳出没过半秒便荡然无存。脑袋露出水面的同时,一股莫名的压抑感让我透不过气来。窒息,我感到窒息?!

下意识地,我重新钻进了水里,却惊奇地发现在水中我竟然找回了久违的氧气。

????

我木纳地不得其解,感觉自己好象在做梦一般。很快的,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又大又暴,而那对翅膀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鳍,两只爪也被一片尾给替代了。我恍然顿悟,自己不再是只飞鸟,而魔术般成了尾鱼。

这一次,我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如果这是上帝给我开的玩笑,那我就应该大大方方地去接受。我们不能奢求生活给我们太多,但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的便是生存的信念。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有所期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生下来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自己潜意识里居然是头这么哲学的骆驼。不对,这么哲学的鱼。再想想其实这都是大古教给我的吧,我所识的一切,那空中飞的鸟,水里游的鱼,都是大古告诉我的。大古从领养我那天,就像亲生父母一样对我呵护有佳,传授了我不少知识与生活道理。

往日点点滴滴的美好顿时涌上心头,却又立刻仓猝地隐去。想着想着,我伤心地落下了泪。

鱼对水说: 你看不到我的眼泪, 因为我在水中。

水对鱼说: 我能感觉到你的泪, 因为你在我心中。

这是大古最近朗诵的一首诗。如果的主人就是这水,那该多好,他是否感受到了我哭泣的心正隐隐作痛?

(二)   

我吐了一口气,立即有几个小水泡从口中冒出,迫不及待地上升,浮到水面后不久便破裂开来。

唉,看来还是无法吹口哨。我无奈地晃晃脑袋,不想周身连同尾巴也跟着摆了起来。其实说是吹口哨也许也不完全是,那是我模仿大古吹口哨的嘴形自创的,嘘嘘的倒也有几分神似。奇怪得很,同队的几头骆驼每每听我这么吹,总是抱怨地说憋尿,尽管心里仍旧很是推崇。这一点我怎么也没搞懂。可如今也无所谓了,别说哼几声了,我甚至大声呼喊也只能从口中传出一点啵啵的水声,俨然成了个哑巴。

我挺着个暴眼,无神地再次扫了四周一番。身旁只有缓缓流动的水,再高些位置的水大概被光线照着,明晃晃的比较亮,水外的世界却被这明晃晃给遮掩住了。

几分钟前在水中闲逛的时候遇到几尾鱼,态度似乎都不是很友善。也饿得发慌去啃深处飘荡的水草,感觉味道不是难吃能形容得上便一口吐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水中呆了多久,显然自己对这个由H2O构成的陌生世界是极为不适应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闭上那双大暴眼去休息,这儿又有我安身的地方吗?

我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水中溜达,突然看到一群小鱼神色惶恐地朝我这个方向窜来,其中有一头我认识,肚子又白又辽阔,态度傲慢得很。先前我向它问路的时候,它连眼珠儿都没瞟我一眼。

“大白肚”没长眼似的冲我撞来,我匆忙一闪,却依旧被撞了个踉跄。“大白肚”也不道个歉,和其他的鱼儿拼了命地向前游。

真没教养,白长了个大眼!我有点忿火。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我想着转身正要离去,却措不及防地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

没头脑地在黑洞中上下翻腾之后,我差点没给震晕过去。直到滑落在一片软绵绵的空地才不再晃了。

理智之下,我试图调整呼吸,却发现空气中弥漫的净是尸体的腐臭以及刺鼻的酸味。仔细一看,若大一片空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小鱼的尸体,散发出恶心的味道。

突然,又是一阵动静,空地上方的一个小口逐渐膨胀,同时从上面又掉下了几条鱼儿。我很快在它们之中发现了“大白肚”的身影。

“大白肚”惊魂未定,哇哇嚎叫:“想不到还是被那头大鱼给吞了,哇,活不成了!!”我才明白自己是被大鱼吞了,先前那个黑洞正是它的大嘴。

这已是我一天中第三次面对死亡了吧,相信没有谁会比我更从容的了。我丝毫没有绝望的感觉,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等待着幼小的身体被大鱼的胃消食。

哎哟!“大白肚”撕心裂肺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由于它挣扎得厉害,大鱼的胃加快了分泌胃酸的速度,很快的便侵蚀了“大白肚”不堪一击的鱼体。

“大白肚”歇斯底里地挣扎叫唤着,一声比一声厉害,但猛然一个停顿,便再没有动静。

我的鱼尾已经被腐蚀了一半,鱼鳞也一片片脱落下来。我感到疼,不仅是肉体的,还有精神的。我艰难地喘着大气,默默地想,要是在自己死前,能见大古一面,那就好了。

几乎是同时,大鱼全身翻腾起来,在胃里的我也随之甩了出去,先是在胃中乱转,无意间通过了胃上时胀时缩的小孔,然后在食道里滚动,最后从它那张大嘴中甩了出来。

啪!我没有游在水里,却着着实实地砸在了硬实的地面,好在被一片柔软的绿地托着,才没有昏厥过去。

“大古,这头鱼口中居然还吐出一条小鱼哩!”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略带惊愕与欢喜。

大古?我似乎听到了自己主人的名字,怎么可能?一定是我的幻觉。

“怎么处理?”那个男的继续说。

“还能怎么办,一起煮了。”另一个男人发话了,这下我听清了,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正是大古的声音!

我想大声叫喊,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很快地,一只大手揪着我的小尾巴把我提了起来。我吃力地睁开眼,朦胧中看到了大古消瘦的身影。我不只看到了大古,还看到了他身旁一头素未谋面的骆驼。

“那条鱼等一下煮了给我的闪电享受,这家伙胃口好着哪!”大古笑着拍了拍身旁那头骆驼的脑袋,叫“闪电”的家伙也迎合地晃了晃脑表示感谢。

噢,我的主人,你已经换了一头伙伴了吗,你已经把快腿忘记了吗?

无止境的悲伤袭卷而来,往日的一幕幕像被石子砸到的一面镜,哐地支离破碎。我连最后一丝生存的勇气都被蚕食了,浑身顿时一阵冰凉。

“大古,这条小鱼好象快死了,冰冷冷的。”

“那还不快扔进锅里!”

我最后一眼看时,身下是滚热沸腾的开水,那人手一松,我便坠了下去。那一瞬间,我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一颗巨大的泪便夺眶而出,从鱼眼中滑落下来,可是,不待它落入水中,便被沸水的蒸汽给蒸发了………

尾声

想来是没有人会同情我的,可我天生是个胆小鬼,所以只好自圆其说地给自己一个希望。

结局是这样的,其实很简单,当次日我被大古的一阵“拳打脚踢”催醒时,才发现一切只是个惊悚的梦。我依然是头骆驼,地地道道的骆驼。

“小子这么能睡!”大古装抱怨地朝我脑门来了两下。

我憨憨地冲大古笑,他不知道,自己的老伙计昨夜做了个离奇的噩梦。

全队来到一个新的绿洲时,我迫不及待地赶到湖边补充水源,看得火毛在一旁朝我直瞪眼。哼哼,你吹胡子瞪眼去吧,哥哥我现在思想觉悟高着呢!

这天的夕阳格外美,我悠然自得地俯在绿地上,欣赏着那轮落日,吹了一声婉转动听的口哨,终于领悟到一个打死错不了的真理:变来变去,还是做骆驼好!^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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