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玫瑰

海瑞很久就看过红玫瑰与白玫瑰。那是两种不同的女人。加上一个男人构成一个独具诱惑的故事。故事中的女主角好象是张曼玉，比张爱玲还雅致十分的女人。她涂着血红色的指甲，指甲成得可以叼一根那个时期流行的香烟，烟雾缭绕过长长的头发背后的那个男人。那就是介入红白玫瑰之间的男人。而她就是红玫瑰。张爱玲说，振保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妇---



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 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画面上，红玫瑰是炙热的，她在镜面上出现的时间最长。因为另类或时尚电影要标新立异。味儿独特。你根本看不到她的悲剧，或者只是因为它是部电影而看不到人世的尽头。海瑞认为好电影的主题都不要鲜明。甚至很快将它遗忘了，只是记起画面上一个奔跑或者独特的女人，要么她是静止的、思考的。看不到未来，可以想象得出未来。一个男人，他爱红玫瑰，他也爱白玫瑰。一个男人心里都有两所房子，一个住着红玫瑰，一个住着白玫瑰。一个男人徘徊在两种不同色彩之间，在两所房子里常来常往。事情的发展是喜是悲。而海瑞永远不知道她是什么玫瑰，她没有红玫瑰的热烈，也没有白玫瑰的温文尔雅和驯良。但她的的确确是红玫瑰的。因为红玫瑰会吸引狂蜂浪蝶。海瑞想红玫瑰应该是恶毒的，她没有得到人们的“公正”，所以很容易一坏到底。可是红玫瑰很想做成白玫瑰，白玫瑰很想变成红玫瑰。故事发展在一部电影里，她靠在新婚的床上对他说，你爱我吗？他点点头。她说，你能保证你会一直爱我吗？

……

电影镜头切换。

后来他们的生活里出现分歧，他对她说，我们都是怎么了？不管怎么说，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她说。他摊开双手像在挽回和抱歉。可是现在不爱了，这句话他始终没能说出口。三十年代，上海霞飞路胡兰成叩响了才女张爱玲的门，不知什么结果。于是事情不在三十年代的旧上海，电影里的地铁站，他走在无边的情感落寞里，他或许希望邂逅一个跟他一样“红杏出墙”的女子。他找到他另一所房子里的红玫瑰，红玫瑰热烈，正中下怀他需要情感慰籍的心。他觉得他需要这种像酒精浇灌身体的热烈，红玫瑰是他无聊寂寞中的红颜知己，红玫瑰是他糜烂时的渡口，是情感战胜理智的产物。白玫瑰是他最终的归属和爱情守望。疲惫的空隙他会想到白玫瑰，那种感觉很淡，像孱然掉下的烟灰，不知不觉疏忽了。海瑞看着屏幕，她的眼睛湿润了。虽然画面恍惚不定，大多由红玫瑰构成，红玫瑰似乎是独立自由女性的释放。海瑞觉得要反映的还是白玫瑰。她的感觉不能跟随电影主题走。



于是海瑞不停地吃杏仁。不停地吃。他说别咽着，慢慢吃。然后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这使得她的泪水很快落下。海瑞会听到男人偶尔提及到他的妻子，她与他共同的孩子。他与她有着同一根血脉。小家伙三岁，非常可爱。时不时抓着毛茸茸的脑袋像在思考。他不知道红玫瑰与白玫瑰，他妈妈知道，或许不知道。男人做阑尾手术的前一天晚上，不能进食。他们来到一家很高档的酒店，服务小姐用竹片把热毛巾递上来，他替她轻轻地擦干手。过一会，他说，趁热吃吧！她浅尝了一小口，那刻像是在体味他的温暖与多情。她答应道，嗯。

比寻常任何一次都要脆弱。自己对于他的关怀，仿佛回到了童年般的感觉。他三岁的儿子童年。她的母性会在一些小事情上荡漾。她想，要是她是白玫瑰，她也会像白玫瑰那样善良温驯。或，一切坚持的都该将退缩。



深夜，他的手机响了。电话铃声把他们都吵醒了，他无声地去接，小心地说话。起身时轻轻地为她捋了捋被子。儿子发高烧，温柔的妻子没有儿子生病的急躁。她说，儿子生病了，你看，这么晚了，你能不能够回来一趟……像有吵醒他的难过。像午夜接到的任何一个平常的电话。她躺在床的一侧，她知道他有急事，虽然走时吻了吻她的额头。她任他去。因为无法挽回，此刻无法不让他走。但是她心里有那么一丝猜测，或许他真有急事。



早上她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最末一句说你还好吗？离开只不过几个小时，能够发生什么事？只是问他她还好吗？他似乎也明白，同样地像往日一样嗯了声。这时她已站在医院的走廊上了，她看见了她，白玫瑰。她看见了他漂亮的妻，在他身旁温驯得像只猫。可是她不应该觉得她可怜。但是，她是那么的懂得做一颗永远不出轨的恒星。



她往后退了一步，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