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舌 小 魔 女

毒 舌 小 魔 女
神奈川县高中篮球选拔赛预选赛结束的第二天。
翔阳高中篮球馆内。
翔阳队在神奈川县中素以气魄慑人的啦啦队见称，此刻却因昨天的惨败变得稀稀啦啦。倒是来了一大群吱吱喳喳的女孩子们——她们对篮球并不是很感兴趣，却对藤真品头论足。
“听说他昨天比赛后哭了耶！”甲女指着藤真，悄悄说。
“嗯，好漂亮的眼泪……”乙女作花痴状，“我就在那时候爱死他了！”
丙女不服，插嘴说：“胡说。藤真学长平时就很受的——人长得好看，学习好，体育一流，而且脾气又温和……”
“话是没错啦。”乙女点头，“但你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更吸引人吗？”
三女花痴的目光不约而同移向静坐一隅的藤真身上，三双眼睛变成六颗红心：“好有型哦！低气压的颓废样子更引人哦……”
“队长！”一年级的篮球队员成岛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队长，不好了！海南篮球队有人来了！还说是来嘲笑你的！”
一直处于低气压中，垂头缄默的藤真缓缓抬起头来，深邃的黑眸像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看不出神情变化，只是淡淡地说：“是吗？”
“想不到海南队有那种人！”
“竟然落井下石，真是卑鄙的行径！”
一年级的新进队员们不知深浅，纷纷咬牙切齿、愤愤不平起来。
“谁在说我的坏话啊？”伴随着清脆声音出现的人，一下子令所有人闭上了嘴，全都呆呆地把目光投向她。
对，她！是她而不是他……
一个女孩子出现体育馆门前。剪得很短的俏丽短发，圆脸，一双黑眸慧黠灵动，笑得既甜蜜又狡黠。身材高挑，穿着运动短裙，橙黄色调像她本人一样给人温暖活泼的感觉。
“说我坏话的人，不是阿真你吧？”她把美丽的眸光射向面无表情的藤真，带点挑衅地说。更夸张的是，她穿着超厚底的高帮靴子直接踏进了体育馆。
一直发呆的成岛终于结结巴巴说出话来：“你，你，你穿鞋进来！”
女孩闻言，转头向他看去，明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不错，有勇气。小弟弟是在指控我吗？”她向成岛走近几步，眸中笑意更浓。
“咦？……”成岛被她如花的笑靥眩惑，整张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好了，涉谷。别欺负小孩子。”藤真终于压抑着声调开口，一张俊脸上仍阴云密布，“成岛也不用说了。她可以穿鞋进体育馆。”
“咦？咦？咦？”来看篮球队的女孩子们和一年级的新队员全发出疑问的叫声。
“她是藤真学长的什么人？为什么……”
“成岛开始不是说海南队的人来了吗，为何是女的？”
听到四下里的议论，短发女孩笑得更甜。她转身向楼上的女生们和新队员团团鞠了个躬，清清嗓子开始自我介绍：“我是涉谷隹，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是阿真青梅竹马的邻居，而且也是海南高中女篮的队长，海南男篮队长牧绅一的表妹，今年就读高二年级……”
“阿佳今天来有什么事吗？”问话的是中锋花形，厚厚镜片后的双眼已呈明显红心状，问话也显得既小心谨慎又不着迹的热络关心。
“是啊是啊。”长谷川也热心地接话，“阿佳要找队长陪你练球吗？如果队长没空，我很有空的！”
藤真还是阴郁地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不必了！”涉谷佳一甩头，把乌亮的黑发甩向脑后，“我要练球会找绅哥哥陪我。像那种不知天高地厚，连续三年都扬言打败绅哥哥，却每次都失败，最后一次更是连四强决赛也没有打进的人，我可是敬谢不敏了！”
刚才还觉得她很漂亮的一年级新队员们一下了全垮下了脸：什么嘛！这番话夹枪带棒，把藤真、花形、长谷川学长全骂到了嘛！真是——漂亮的脸蛋，性格却超不可爱呢！
花形仍不改初衷，照样以语重心长的口吻压低了声音劝说：“阿佳不要这样说吧。队长今天情绪很差。”
“是吗？”涉谷佳毫不领情，提高了声调，“也难怪啊。还队长兼教练呢，让自己率领的队败得那么惨。啧！对手还是名不知传的无名队伍……”
长谷川等均被勾起不好的回忆，再对她有心也不愿再开口了，纷纷噤口不语。
她并不在意无人答话，就那么穿着靴子在体育馆里四下走来走去，打量四周，还不忘开口：“哎，这球架太旧了，要换了吧。否则灌篮时一定会掉下来出事故的……”
“啊，我说错了。”她停下脚步，转首望向藤真，美丽澄澈的黑眸中缓缓浮现笑意，如花的玉靥笑得既天真又单纯，唇中吐出的却是刻毒的话语，“像阿真这样的身高，也不用考虑灌篮的问题了哦。”
“——咦？”这次是包括篮球队所有队员和看球的女生在内，脸全都青了——其中尤以熟知藤真个性的三年级队员脸色更难看，是比青更严重的绿了脸……
神奈川县篮球界内人士，早在两年前就评述藤真比不上牧的重要原因是体形——换取句话说是身高和体重的差异……而藤真对这一点，一向是深恶痛绝的……
“你……“是惯例的暴风雨前奏，压抑低沉的声音，带点颤抖，藤真用手扶着椅背缓缓站起身来，垂着的头一下子抬起来，漂亮冷静的黑眸子因愤怒而喷火，“涉谷佳！你够了没有！别以为我一直容忍你就这么嚣张！我哪里矮了？我的身高将近180CM，我……”
她闲闲地打断他的话：“什么将近180CM？178CM就说178CM，不要那么拐弯抹角……”她呈现优美弧线的红唇仍噙着淡淡的笑意，以不经意的态度说出来，更具嘲弄和揶揄意味……
“你，你，我……”藤真已因愤怒而气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贲张，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你别以为我妈护着你就爬到我头上来。我忍了你十年了，我涵养再好也有个限度，我……”
“来，喝口水再说。别喘不过气了。”她笑靥如花，清澈的黑眸子里闪动着慧黠的光芒，闲闲地递过一杯水，“慢慢说不急。”
“你——”终于冷静下来，——也可能是气过了头，藤真忽然站直了身体，一字一顿清晰地说：“你等着，我不会引退，我一定会打败海南和你的绅哥哥给你看。我一定会打败他！”他凛然严肃的神情令人生畏。
“——噢，对噢！”涉谷佳闲闲地呷了一口水，慢条斯理的说，“这句话真的很耳熟哦。也难怪，已经听你说了三年了……哎，就是从来没实现过……”
“你——”他因气急说不出话来。
涉谷佳放下水杯，轻轻踱到他身前，摆了个比个头的手势，轻笑着说，“这样看比我还矮哟。——难为我还特地挑了双比上次矮2厘米的鞋哦。”
她掷下一串银铃般的轻笑，从门口施施然扬长而去，留下体育馆里一大群目瞪口呆的人们。
良久，是由成岛愤愤地开头：“什么嘛！女孩子怎么有这种超不可爱的个性！对藤真学长讲这种话，太可恶了。”
“明明是超过10厘米的超厚底鞋，还说……”另一个年级队员也愤愤地开口，“再说女生的身高超过170CM，哪里值得骄傲啊？”
沉默了良久的长谷川忽地冒出一句话，“超过170CM的女生是很少见。可就因为这样才可爱啊。”
“——可爱？”一年级队员们全瞪大了眼，“那种个性，哪里可爱？”
答话的是花形和长谷川两个人：“这样的身高，才和我们相配嘛！”
馆中倒下一大片。（笑）
* * *
海南高中篮球部体育馆。
“听说你昨天又到翔阳去闹场了？”牧绅一一边投球，一边问身旁的涉谷佳。
“是啊。”她站在三分线外，俐落地投了个空心篮。红唇的弧度弯得更明显些，秀美的眉也挑了个上扬的弧线，璀璨的笑意弥漫了慧黠灵动的黑眸子。
“逗他就那么有趣吗？”牧绅一停下射篮动作，忍不住像个老爸一样对顽皮活泼的女儿盘问起来，神情是既无奈又疼惜的。
“当然有趣啰。”她回答得很快，“逗那个冷静的阿真，看他愤怒到失控的样子，真是令我乐此不疲的趣事呢。”
“不过，再怎么说你也整了他十年了。他的涵养多少该有点进步吧？”
“是啊。昨天可难得的看到他发飇呢。”涉谷佳拿起毛巾缓缓擦拭额上渗透出的汗水，唇边不自禁又浮出笑意，“真是久违了他失控的样子……现在翔阳篮球馆里大约还有一群石化的女生吧。”
牧绅一嘘了口长气，继续运球，边摇头边暗笑：“可怜的藤真……他在新生心目中的形象也全被你毁了。”
“说起来，看到他失控的样子，我还真是感到很怀念呢。”涉谷佳眸中笑意更浓，“毕竟，离他上次失控已经有整整一年了呢。他的涵养真是越来越好了，我想激怒他也越来越困难了吔！”
“为什么总是针对他呢？”牧绅一突然发问，“七岁时的小事还记恨到现在吗？”
“当然。”涉谷佳调皮地挑眉答道，“我会和他作对一辈子的！——要知道，女人是很会记恨的。”她端起水杯向体育馆外走去，笑靥如花。
牧绅一耸耸肩，说：“男、女篮球队联谊的事不要忘记了，写一下计划表吧。”
“——绅哥哥，”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俏丽的玉靥上绽开了一朵天使般纯真的笑容，——但是，却透出狡黠和阴险的味道，“你打的主意，我清楚得很哦。——唉，人上了年纪就这样，总是想帮别人乱牵红线。”
“上，上，上了年纪？！！！”牧的球掉在地上，双手也因气愤而颤抖不已，脸都绿了，“你这个毒舌小魔女！真不明白阿神看上你哪一点？！”
令得他气得发狂的始作俑者却俏皮地吐吐舌头，闲闲地扬长而去。
* * *
很有情调的泡沫红茶店，柔和的灯光均匀地洒落在相对而坐的男孩和女孩身上，悠扬的钢琴声流水一般地轻柔涌动着，营造出温馨的氛围。是约会的好地方呢。
涉谷佳静静的打量对面的男孩，习惯性地笑了起来，秀美俏丽的笑靥仍然像天使一样纯真，她微笑着开口：“阿神同学，你要点什么？”
“咦？”神宗一郎整张脸都腼腆的红着，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涉谷同学先点吧。”
佳含笑点头：“阿神同学很有绅士风度哦。唔，我要黑咖啡，不要加奶精哦。”她这么慎重地吩咐服务生。
“我，我要红茶就好。”阿神结结巴巴地说，为了不再害羞，他随便找了个话题，“涉谷同学为什么不喝牛奶咖啡呢？女孩子不都喜欢甜品吗？”
“啊。那是因为我不想再长高了。牛奶含钙呀。”佳不经意地回答，以绽开了一朵甜甜的笑容，“阿神同学不要太拘束了，直接叫我阿佳就可以了。”
阿神脸更红了，不自然地低了头，低声说：“涉谷同学也可以直接叫我阿宗。”
“阿宗，我主动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哦。”佳微笑着说，“听表哥说了男、女篮球队联谊的事，他是为了帮你吧？”她美丽澄明的黑眸子里是了然于心的笑意。
“咦？”没料到她说话如此直接，阿神手足无措起来，脸更是红到了耳根，“那个，涉谷同学，不那个，阿佳，我，我……”他鼓足勇气，终于决定表白，“我想请阿佳跟我交往，不知……”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等他说完，佳微笑着截断他，“阿宗，对不起哦。”
“……是吗？”被明确拒绝了的男子深深垂下头，语音也低沉下来，“可以知道那是谁吗？”
“是藤越来越，翔阳队真健司。”她淡淡地笑了，黑眸子雾蒙蒙的，犹如远山里缥缈的烟雾，氤氲如梦，若有若无，增添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抑郁和怅惘，“我已经喜欢他十年了……真的很对不起，阿宗。”
“……我知道了。”阿神默然地点头，“我还是能和阿佳成为好朋友的。”
“谢谢你。”佳恢复了常态，依旧笑意盎然，“请阿宗替我保密好吗？”
“嗯，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少年心忙不迭地点头。
* * *
星期日，上午。
“伯母，您好。”佳笑吟吟地招呼行礼，径自在玄关换上自己专用的超厚底拖鞋。
“阿佳来了啊。”藤真的母亲和子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中还拿着菜勺，“健司这孩子在院子里练球，要不要吃一个苹果？”
“谢谢伯母。”佳接过苹果，笑得天真无邪，“伯母去忙吧。我知道自己去找他。”
和子点点头，回厨房去了，还不忘说：“今天留下来吃午饭吧。”
佳很熟悉地走进左边的房间——藤真的房间，已经来了不知多少次了，恐怕比自己的房间还要熟悉呢。
房间收拾得很整洁，看不出是男孩子自己打理的房间。靠墙的书橱里整整齐齐地码着篮球杂志和学习参考书。书桌上也很干净，没什么杂物，笔筒里还插着毛笔。对，他也写得一手好字，真是完美得好像没有缺点的人呢。
佳在书桌前坐下，缓缓拉开浅蓝色的窗帘，从窗口向下俯瞰。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整幢大楼后面的简易篮球场，他回家后一向都是在这里练习的。
很睛朗的天气。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绚丽的金辉，均匀地涂抹在他飞扬的褐发上，散发出一种轻柔的光泽。微蹙的眉峰，幽深的黑眸子，真是让人着迷的认真样子啊。他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短距投篮、中距投篮、运球跑……
她就倚在窗台上这么痴痴地看着他，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
“健司哥哥，先教我嘛。”
“健司哥哥，轮到我了吧。”
“健司哥哥……”
那时候藤真才七、八岁，已经整幢大楼里小女生的偶像。每天傍晚，小女生们都会缠着他教篮球，籍以亲近他。楼里的男孩也很喜欢他，因为他脾气温和，笑脸迎人。因此也有几个男孩在此“受教”的行列中。
那时，院后的空地上装的是儿童篮球架，小藤真每天都会领着一群孩子在投篮。他的领导才能，就是在那时形成的吧。年纪小小的他已养成一副既冷静又温文的性格，不急不躁地一个个手把手教着。
“藤、藤真、哥哥，也请教我一下。”一只小小的手扯着他的衣角，怯怯地说。
小藤真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小脸，乌溜溜的黑眸子透出恳求的意味，短短的黑发漆亮如缎。他愕了一下，随即展开招牌式的温文笑容：“你，你是今天刚搬来的涉、涉——”
“我是涉谷佳。初次见面。”小佳怯怯地说，“我也想请藤真哥哥教我篮球。”
“好啊。”小藤真含笑点头，“不过要等一下，让我先教完女孩子们。女士优先嘛。”
“先、教、完、女、孩、子、们？”小佳吐出支离破碎的句子，张大的黑眸子里满是疑问，“为什么？我也是女孩子呀。”
“咦？”小藤真那时的表情很古怪，“你是女孩子？不会吧？哪有女孩子长这么高的？”为了加强语气，他伸出手作了个比头的姿势，“你比我小是吧？竟然和我差不多高……”
慢慢从加快中苏醒，涉谷佳不禁在唇角勾出一抹自嘲的苦涩笑意。
真的没办法呢。为什么个头就是这么高呢？她可是纯粹、标准的日本血统的女孩呀。17岁就有172CM的女孩子，在日本确是太少见了。也正因为这样，藤真从来没有把与她交往的事加以考虑过。她可是伴随在他身边十年的女孩子呀。
她却一直喜欢着他。喜欢他已经十年了……
“哦，涉谷，你来了。”藤真在此时进了房间，汗湿的褐发、俊秀的脸庞、幽深的黑眸子，怎么看都还是那个冷静温文的优等生呢。
他用毛巾擦着汗，额前的刘海因汗水粘成一绺，露出左额角那道小小的伤痕来。在眉骨的上方，平时都被头发遮住，是被丰玉队那卑鄙的队员南烈撞伤的……
“还痛吗？”她怔怔地望着那伤痕，作梦般地问出了口。
“咦？”藤真停下动作，戒各地望着她，温和但又冷淡疏离地答道，“早就好了。谢谢你的关心。”
佳在心底苦笑，他对她也像在外人面前一样，带上了客套的假面具呢。与其要和其他人受到同样的对待，她还宁肯他讨厌她好一些……所以，她挑挑秀眉，笑吟吟地开口挑衅：“虽然好了，今年却没机会跟那家伙报仇了呢。”
她记得很清楚，一年前她成功挑动他怒气就是因为这件事呢。“矮小瘦弱，连那种卑鄙家伙的一撞也经不起……”她记得当时是这么说他的。而他亦因为被撞伤退出比赛，导致翔阳败给了丰玉而憋了一肚子火。终于被激怒失控……
“就算如此，冬季选拔赛上我还有机会。”他缓缓地吐字，很稳定的语气，涵养又有所提高呢。
“不去看四强决赛吗？”她再问，再次企图挑动他的怒气，“怕引起伤心事吗？”
“……不。”他缓缓地答，“我会去看的。尤其是湘北的比赛，还有海面的比赛。”
“吃饭了，吃饭了！”和子在外屋喊道，“健司和阿佳都出来吃饭吧。”
“知道了，伯母。”佳首先走出房间，不喜欢面对他压抑了真实感情的温和表情。她喜欢看他发怒，看他流泪，看他真实的笑容。所以她甘愿一再触怒他、嘲讽他，穿着超厚跟的鞋子来气他，与众不同地叫他阿真……哪怕是被他讨厌，也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是特别的啊！
* * *
翔阳高中校园内，高三（1）班，午休时间。
“阿真，你在吗？”佳俏丽的笑靥出现在门前，“我来找你哦。”
藤真从书本上抬起头来，有一瞬间的怔忡：“你怎么来了？”
“我们学校下午停课。”佳扬扬手中两个便当盒，“你读书读呆了吧？早上出门没有带便当哦。现在又读书读到不知午休时间。”
“是我妈妈请你送来的吗？”藤真随意地问着，很自然地带着她走到楼顶去吃便当。
“对哦。”佳又狡黠地笑了，“还带了牛奶……给你补充钙质啦，长不高的家伙。”她笑吟吟地把两盒牛奶都递给藤真。
藤真接过便当和双份牛奶，不经意地说：“你又不喝牛奶啊？”
“那当然了。多年的习惯嘛。”佳答得很顺口，浑不觉已渐渐落入陷阱。
“我已正式向学校递交申请，今年不会引退，要一直打到冬季选拔赛。花形和长谷川他们也一样。”藤真喝着牛奶，闲闲地说，“不管怎样我都要打败海南队和你的绅哥哥。”
“哦，是吗？”忙着吃饭，佳这次无暇出言嘲讽。
“你不喝牛奶的习惯好像是十年前养成的吧。”藤真眯起眼，淡淡笑着问。
“是啊。”她不疑有诈，这么答。
“我昨天到你家去过，但你不在家。”他不着迹地转移话题。
“呃？”她有些迷惑，终于从便当盒里抬头，眨了眨明亮澄澈的美丽眼眸，“是吗？我妈没跟我说耶。”
“我在你房间看到整柜的平底鞋。”他发自真心地笑开了，灿烂的笑意如阳光弥漫了他幽深的黑眸子，——却含有阴谋的味道。
“呃？那是……”她忙乱地想要编造理由。
“而且我还遇到了你的绅哥。”他淡然一句，粉碎了她狡辩的希望，“他告诉我说你翘掉女篮的比赛去看我们和湘北的比赛。”
“……”她终于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退。
“你妈妈告诉我说有一阵子你疯狂想买能降低身高的特效药……还有，你常常趴在窗口看我练球……”他不徐不疾地说着，怡然微笑，成竹在胸。
“够了！”佳尖叫出声，美丽的黑眸中已有雾气凝结，“我，我是喜欢你没错！那又怎么样？”晶莹的泪水潸然而下，此时的佳，也不过是个为爱伤神的女孩而已。
“……其实，”藤真声音轻柔得恍若梦幻，缥缈在佳的耳畔，“我并不介意有172CM的女友。”
“咦？”佳含泪抬起俏丽的玉靥，不确定的问，“什么？”
“只要你不要穿着6CM以上的厚底鞋，”他含有深意的眸光扫过她10CM的高帮马靴，笑意更浓，“不要老在话里夹枪带棒，不要穿鞋进体育馆，不要……”
“讨厌！”佳含着泪笑开了，跳上一步，紧紧搂住藤真的脖子，“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狡猾的人哪。”
“彼此彼此。”藤真笑着开口，丢开了便当盒和牛奶，反手拥住她，“你还不是为了刺激我振作老讲些让人气得发疯的话？”
“你——也会气得发疯吗？”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佳好奇地问。
“……当然。”他捧起她泪痕未干的俏丽脸庞，含笑答道，“不过，只是对你一人哦。我的毒舌小魔女。”他轻轻吻上她莹润的樱唇。
在屋顶入口处探头探脑的两人见此一幕，都泄气地垂下头来。
花形面容黯淡，神色灰暗，长叹一声。
长谷川则抱头哀叹：“没天理啊。队长为何这样有女孩子缘？”
两人互望一眼，有默契地齐声喟叹道：“到哪里再去找与我们身高这么配的女孩子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