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中你的微笑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8-04-30 01:19 阅读:
肥肥,这些话我是写给你的。我酝酿了整整一个上午,在从书中抬起头的时候,在喝水的时候,在走路的时候,在图书馆大大的书架前站着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些话,想着怎样把它们说给你听。我怕自己忘记了,可是总是不停地忘记,我很想把话说得完美一些,没有遗憾地送给我们走过的岁月。我的记性总是这么差,不停地遗忘,像行走在田埂,一路走,一路散,当走过一段光阴的时候,身后已然是一片茂盛的麦田。
早晨时,收到你的短信,是八点零一分。于是回头,看见空荡荡的图书馆里,隔着纵横交错的桌椅,你冲我招手,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散落在你周围,你微笑着像个烂漫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在转身的瞬间,鼻子突然酸了。
再回忆那个场景,总像是文艺片中惯用的伎俩,凝固的时光,无非就是这样吧。
当时我正在看一本小说,关于两个女孩子成长的故事,那两个女孩多么像我们俩啊,从懵懂走向成熟的岁月里,一路陪伴。还记得刚来大学的时候吧,我们对彼此一无所知,只是彼此打量着,心生芥蒂。我们的母亲一直不停地交谈,寒喧中充满了客套,我沉默着倚在桌边一言不发,偶尔抽出眼神扫你一眼。你那时穿着桃红色的上衣,头发刚刚及肩,于是你歪着脑袋,手指穿过发丝,捋一下,又一下。
是什么时候开始熟悉的呢。我忘记了。总之从相逢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回宿舍,一起打水,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由于要一起,所以我们要浪费一些时间去等待。这那些终日行色匆匆的人看来,是多么不可饶恕的奢侈。可是,我们就心甘情愿地去耽搁这些时间,我们拥有这么富足的青春韶华,如果身边没有人分享,没有人帮助我们记录,哪一天当我们老得连回忆都没有了,这些日子,是不是真的不会存在了。
所以,肥肥,你一定要帮我记得这些日子。我知道,你会的。
你会记得他。我们叫他歪歪,这是你的主意。这个我喜欢的男生,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在那个炎热的夏日傍晚告诉你这个秘密,这是我的青春里最大的秘密了吧。我第一次去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告诉别人我喜欢这个人。在此之前,爱情对于我来说是件再廉价不过的事情,总认为到了一定的年龄,必定会有个等待许久的人拉起你的手,没有任何波澜不需要任何争取,水到渠成的事。可是,在我遇到他之后,才发现原来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原来被我嘲笑为幼稚的少女情怀,又是多么真实。
我试图压抑过,控制过,我想把这点小小的念头覆灭掉。
可是,它就那样膨胀开,不可抑制地,需要有个人来听我倾诉,帮我收藏起这个秘密。那几日里,我的整个身体像被撕扯一样疼痛,我不知道怎样走下去,我明知不可能却又无力去相信,我第一次感觉到那样害怕,第一次知道绝望的意味。我清醒着告诫自己要放手,可是那只手僵硬在风中,我没办法控制它。肥肥,你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你吗?在那个备考到焦头烂额的日子里,你听我静静地叙述完这个过程,然后牵着我的手横跨整个校园,你记下他的手机号,甚至比我记忆里的还要深刻。
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在你即将发出短信的时候,我总无可奈何地抓住你的手腕。我没有信心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我像小孩子一样惶恐地看着你,手心里满着汗,潮湿的空气泛滥在那个刚刚开始的夏天。我们对视着,你目光逐渐柔和下来,最后忍不住,我们都笑了,肆无忌惮地笑开,把这一切都当作青春里最可笑的玩笑。
我还是喜欢他,每次见到他,都会对你详详细细地叙述。那些小心眼,也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可是,我已经不再抱任何幻想,他成了一个与我们都无关的故事,像是某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我们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并肩读一本小说,我们一同为他欢喜为他忧愁,期望着看到结局却全然不会被这个结局所牵动。
我昨天仍旧对你说起他,我们仍旧猫着身子偷偷地去看他,你还冲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在昨天上自习回来的路上,风那么冷,我把自己蜷缩在羊毛夹克里,双手插在兜里之前挎着你的胳膊。你对我说,大学里我们俩不谈恋爱,不是没有条件,而是不愿意。因为我们有爱,有被爱,富裕到不需要任何艳羡,如此简单又纯粹,复何以求。
我笑了。有人说我们惺惺相惜,其实是因为我们太懂得彼此的心。
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爱,本来就是以慈悲为基底的。我这么一个顽劣的孩子,却像是小王子里那只被驯养的狐狸的一样,心甘情愿地与你为伴,看日出,又日落。周围很多人在说“表达自我”,可是我看到他们的眼底却丢了这么多的寂寥,他们试图表达,却往往没有回应。
我们都是这样渴望温暖的孩子,却很多人缺少拥抱。
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太多的朋友,我不懂得人与人相处的方式,我害怕女孩子之间的勾心斗角,于是在遇到你之前,经常抱着小说日复一日,沉沦其中。我多像一只随水飘落的小鞋子,你看到我,把我从小溪里拉出来,你要听我说这一路的故事,听我尝试着说自己的故事,我在你这里,第一次发现除了文字之外原来口头的表达更能令人愉快,我喜欢看你微笑着接应我的话,即便那些话没有任何道理。我喜欢和你顶嘴,虽然你的思路永远都比我快一拍。我喜欢拉着你的手看着心事一点点从心底流淌出来,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自小起,第一次感觉得如此清晰又畅快。
遇到你之后,我变了那么多。
当有一天,我用你的口气说出你的口头禅时,才明白朝夕相处带来的相互渗透。我以前是个语速多快的孩子,现在说起话来的慢条思理越来越像你。我以前走路那么匆忙,风一样低着头超过很多人,现在也习惯了和你一起边走边聊,步子缓慢得好像整个时间都凝固了。
怎么办,当我们已经这么深刻地印在了彼此生命中的时候,分别却到了眼前。我已定下要去那个江南的城市,四年,或者更长时间。而你决心回到北方,我没有长度的概念,但是我知道来往的火车需要16个小时,飞机票是1299元。我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沿这条线路往返多少回,但是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当我被江南这个城市所接纳时,你在电话另一端的眼泪。
你从来都是懂我的,懂我的辛苦,懂我的坚持。所以,在我告诉你我以第一名获得录取资格的时候,我没有哭,你哭了。我收到你短信的时候多想抱抱你。一个能为我的努力和不易而动容的女孩子,是需要我用一生时间去珍惜的。
还记得吧,那天熄灯之后,一团抹不开的夜色中,你问我:“如果你在读书的时候,我结婚了,你会来吗?”秋末的气息浓郁凄冷,我正在用被子把自己像蚕蛹一样包裹起来,可是听到你这句话时,我仍感觉到一股冷风钻进被子里,冻得我一哆嗦。我没料到,这么快,我们就要分别,要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甚至,至此以后的生活舞台上,就再没有彼此的身影。
我又要成为一个孤单单的小鞋子,随水飘零。你说,会不会再有如你一样的姑娘,双手把我托起来。你知道我怕湿怕冷,你知道我需要倾诉,一路上那么多疲惫的故事压在我身上,没有你在身边,让我对谁去说。我会被浸得湿湿的,越渐沉沦。我那么害怕那些充满垃圾的河底,被秽物牵绊着无法前行。
我回答:当然会去。斩钉截铁。
你又问:如果你在国外,会来吗?
我说,天涯海角,都会去的。
你笑了。却不知那一刻我多么想哭。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这么短,四年,便又是一个转身。我们把彼此都定格在了青春最后一个华丽的转身处,然后充满期待地奔赴着下一个风尘仆仆的约会。我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正视,以后生活中我们的交集会越来越少,少到电话脉冲里声音那样疏离和空洞。
我们不会再在迟暮的时候和一个十几岁里记忆的影子所对话。
我们会有繁花似锦的生活,充满利益关系的朋友。我们渐渐遗忘,然后把这种遗忘惯以一个很好的名字,叫做收藏。
肥肥,你和我,都是这么诚实的姑娘。我们爱了就是爱了,欢喜就是欢喜,遗忘就是遗忘,我们不要欺骗彼此,也不好欺骗自己,好不好。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忘了。就翻翻哪些零散的记忆,即便像是看别人的黑白片,也不要乏味地打起呵欠,不要在电影落幕之前蜷缩进自己的睡眠。
我们从来就没有刻意地为谁去生活过,以后也不要。无论如何,我们的内心都要保持这份天然又自然的纯净。这样,当我们再次顺水飘零的时候,还是会凭借本能遇见。你会看到一只小鞋子,我也会看到一只小鞋子,我们原本就是一双,是要相伴着不会孤单。
我在即将结尾的时候,你叫我的名字。我扭头看见你坐在阳光下的身影,头发在阳光下成了红棕色,如此温暖。
我这些文字仍旧和我上午想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那些繁盛到无与伦比的句子,在我脑海中闪过,便被我忘记了。我早晨看到你在光影中的微笑,便迫不及待地要写这些话给你。我没有办法再等待,等到我准备好所有华丽的词藻,等到我酝酿好所有的情绪,等到我将我们的故事都重新再回味一遍,我不能等了,到那时,我怕我已经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
我们脚下的路还有这么长。
肥肥,我们一起加油。
唯一/07-11-8/安大梅园3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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