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对不起
许久以来，一件事一直萦绕心间，如同巨石压在心里，不能释怀。
儿时家里贫寒，兄妹五人，只父亲一个人上班。母亲做家属工补贴家用，每天早出晚归，大姐自然而然的就担起了家务的重任。大姐长得很漂亮，个头很高，一双杏核眼，高高的鼻梁，我从没感觉到谁漂亮，也许是美女就在身边吧。那时大姐身上的衣服，是我最羡慕的。但是只记得当时生活很苦，每天只吃玉米面饼子，白菜土豆，偶尔的白面疙瘩汤，能吃好几碗。家里养着成群的鸡、鸭、兔子、羊、狗等等，还有母亲给油田职工送燃料油车的骡子。这一切，在大姐的安排下让我们去做，但还是大姐干得最多，往往都是我们睡了，大姐二姐才能趴在炕上写作业。在我的记忆里，姐姐们写作业的时候很少，所以两个姐姐的学习并不好。而干起活来却干净利索，从不托泥带水的。
那年，大姐中考只差一分，没能考上高中。记得是那样的清楚：姐姐对父亲说，“爸，我就差一分，能不能给我找找人啊？”父亲无奈的回答：“咱们找谁去啊，咱们认识谁啊？”姐姐没哭，但我当时感觉特难受。于是，一个假期，姐姐不曾笑过，现在明白，姐姐也想上学，也想学习好。可是一个八口之家——奶奶时而也来住一年半载，各种家务都是姐姐们操持，几乎没有时间可以用在学习上。每天早起晚睡，有时母亲回来晚了，姐姐就一直等，要不就骑车去找。一颗心，不曾有过杂念，却装满了牵挂与爱怜。那个假期，姐姐不知在哪儿弄来个纸箱，找来泡沫，自己一点点精心的糊着那个箱子，糊好之后，知道那是个冰棍箱子。那时不懂事的我，也问过姐姐，你要卖冰棍去啊？姐姐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这回我可有冰棍吃了！
后来，父亲找在铁路当教师的姨夫，给姐姐在外地找了所学校寄读。也许，那一年是姐姐最轻松的一年了吧，不用喂鸡喂鸭，也不用为母亲担心——必竟很远。年底，油田子女招工。姐姐中断学业，回来上班，一个人又远赴他乡，独自工作去了。姐姐每个月能回来一次，回来时带一些好吃的，从来没有断过。很多东西——香蕉了、凉糕了，都是那时姐姐带回来，我才吃过的。而且每次姐姐回来，母亲都做好吃的，不是包饺子就是炖鸡呀兔子怎么的，所以我总是盼望着姐姐回来。只是每一次姐姐走时，总要带走一些大米，白面。我很是不高兴，因为那时这些东西，只有过年过节时才能吃到。一次忍不住对姐姐说，你都拿走了，我们吃什么？姐姐愣在那里，我心里高兴极了。后来姐姐回来依旧买一些好吃的，却很少再带米面走了。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心里特美。
这事逐渐在记忆中淡去。
十年后的我，远离父母，异乡工作。临行前是姐姐送我走的，姐姐给了我五十元钱，那是我全部资金。在食堂工作，并没有感觉什么。其它寝室的同事，有人在用电炉子做粥，好奇之极。告诉倒班回来，很饿的。猛烈间，想起十余年前的姐姐，那时又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已深知远离亲人之苦，略懂世事的艰辛。十余年前的姐姐，听到我的那句话，会是什么样子？心是不是已经伤透？是不是凉到了极点？如今的我，理解颇深，感触颇多。浓浓的懊悔，深深自责，如山一样压在心中，无法释怀。那时起总是想找机会，向姐姐说一句：“姐姐，我错了！对不起！能不能原谅不懂事的小妹？”想了很多方法：信，写过；电话，打过。只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信写完压在箱底；电话拿起又放下。再后来，就想写一篇文章，希望姐姐能看到。改了又改，还是没有勇气寄出去。
时隔二十余年，这事依旧是块心病，不能除去。只能给姐姐买件衣服，或别的什么，用来减轻自己的罪责吧。人近中年，想得。姐姐依旧是那样风风火火的，依旧是不断的买好吃，而我依旧没有勇气，去面对面的说声“对不起”。
今天，夜来无事，写此文向姐姐说声“对不起”，也许姐姐永远也看不到。但是，我还是对心说，真的对不起，我错了！那时太不懂事，姐姐求你原谅我。
2005-11-14凌晨
儿时家里贫寒，兄妹五人，只父亲一个人上班。母亲做家属工补贴家用，每天早出晚归，大姐自然而然的就担起了家务的重任。大姐长得很漂亮，个头很高，一双杏核眼，高高的鼻梁，我从没感觉到谁漂亮，也许是美女就在身边吧。那时大姐身上的衣服，是我最羡慕的。但是只记得当时生活很苦，每天只吃玉米面饼子，白菜土豆，偶尔的白面疙瘩汤，能吃好几碗。家里养着成群的鸡、鸭、兔子、羊、狗等等，还有母亲给油田职工送燃料油车的骡子。这一切，在大姐的安排下让我们去做，但还是大姐干得最多，往往都是我们睡了，大姐二姐才能趴在炕上写作业。在我的记忆里，姐姐们写作业的时候很少，所以两个姐姐的学习并不好。而干起活来却干净利索，从不托泥带水的。
那年，大姐中考只差一分，没能考上高中。记得是那样的清楚：姐姐对父亲说，“爸，我就差一分，能不能给我找找人啊？”父亲无奈的回答：“咱们找谁去啊，咱们认识谁啊？”姐姐没哭，但我当时感觉特难受。于是，一个假期，姐姐不曾笑过，现在明白，姐姐也想上学，也想学习好。可是一个八口之家——奶奶时而也来住一年半载，各种家务都是姐姐们操持，几乎没有时间可以用在学习上。每天早起晚睡，有时母亲回来晚了，姐姐就一直等，要不就骑车去找。一颗心，不曾有过杂念，却装满了牵挂与爱怜。那个假期，姐姐不知在哪儿弄来个纸箱，找来泡沫，自己一点点精心的糊着那个箱子，糊好之后，知道那是个冰棍箱子。那时不懂事的我，也问过姐姐，你要卖冰棍去啊？姐姐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这回我可有冰棍吃了！
后来，父亲找在铁路当教师的姨夫，给姐姐在外地找了所学校寄读。也许，那一年是姐姐最轻松的一年了吧，不用喂鸡喂鸭，也不用为母亲担心——必竟很远。年底，油田子女招工。姐姐中断学业，回来上班，一个人又远赴他乡，独自工作去了。姐姐每个月能回来一次，回来时带一些好吃的，从来没有断过。很多东西——香蕉了、凉糕了，都是那时姐姐带回来，我才吃过的。而且每次姐姐回来，母亲都做好吃的，不是包饺子就是炖鸡呀兔子怎么的，所以我总是盼望着姐姐回来。只是每一次姐姐走时，总要带走一些大米，白面。我很是不高兴，因为那时这些东西，只有过年过节时才能吃到。一次忍不住对姐姐说，你都拿走了，我们吃什么？姐姐愣在那里，我心里高兴极了。后来姐姐回来依旧买一些好吃的，却很少再带米面走了。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心里特美。
这事逐渐在记忆中淡去。
十年后的我，远离父母，异乡工作。临行前是姐姐送我走的，姐姐给了我五十元钱，那是我全部资金。在食堂工作，并没有感觉什么。其它寝室的同事，有人在用电炉子做粥，好奇之极。告诉倒班回来，很饿的。猛烈间，想起十余年前的姐姐，那时又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已深知远离亲人之苦，略懂世事的艰辛。十余年前的姐姐，听到我的那句话，会是什么样子？心是不是已经伤透？是不是凉到了极点？如今的我，理解颇深，感触颇多。浓浓的懊悔，深深自责，如山一样压在心中，无法释怀。那时起总是想找机会，向姐姐说一句：“姐姐，我错了！对不起！能不能原谅不懂事的小妹？”想了很多方法：信，写过；电话，打过。只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信写完压在箱底；电话拿起又放下。再后来，就想写一篇文章，希望姐姐能看到。改了又改，还是没有勇气寄出去。
时隔二十余年，这事依旧是块心病，不能除去。只能给姐姐买件衣服，或别的什么，用来减轻自己的罪责吧。人近中年，想得。姐姐依旧是那样风风火火的，依旧是不断的买好吃，而我依旧没有勇气，去面对面的说声“对不起”。
今天，夜来无事，写此文向姐姐说声“对不起”，也许姐姐永远也看不到。但是，我还是对心说，真的对不起，我错了！那时太不懂事，姐姐求你原谅我。
2005-11-14凌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