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两位旧友---绥芬河掠忆之二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6-12-19 08:44 阅读:
一个老者童年的绥芬河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年青时的一个邻居老者经常对我讲起绥芬河。老者姓金,是满族人,自称是正宗清皇族后裔,我认识他时他已经70多岁,我们只做了一年的邻居。这个老者高个子,性格开朗,整天是一副闲情逸致,没有任何愁事的样子。钓鱼是他一生最大的爱好,每次见面他与我唠得最多的就是钓鱼之事。他有六七个子女,生活好象都不是很好。
他出生在绥芬河,父亲是中东铁路员工。金老者说起他童年的绥芬河总是滔滔不绝。他讲了他和俄罗斯小孩的故事,讲了他和他父亲在绥芬河里钓到的大鲶鱼。金老者的多次讲述,慢慢浸润我脑海,沉淀成了一个记忆,一个绥芬河的记忆,好象我去过那里,这是很奇怪的记忆。一旦我无意中想到绥芬河,脑海里会马上出现遥远的边地风景。群山广阔,森林连绵,河水泱泱,岸边拥挤着茂密的芦苇荡。日暮乡关时刻,芳草凄凄的驿路上,一队旅人长途跋涉,裹挟一身的风尘迤逦而来,完全是一种原始的空荡苍茫景象。绥芬河的遥远和陌生给我一种美丽心情。
现在,我站到了绥芬河小城的高处。迎着秋风,我看到的是高楼林立的现代化景象,我看不见记忆中的原始苍茫,无法找到金老者失落在绥芬河的那个快乐童年。我只好想象,想象一个男孩在铁路边玩耍。身旁,中东铁路的蒸汽机火车轰隆驶过,卷起一大片被秋风吹黄的落叶。或者他正站在铁路子弟小学的操场上,与金发的俄罗斯小孩进行摔跤比赛……
每个人都有自己色彩斑斓的回忆,一些记忆已经像秋叶般轻轻飘零,悄然远去,仅剩下淡淡的回味。逝者如斯,梦里的多少往事是童年,只有金老者自己知道。大概金老者的童年并不真如他说的那么无忧无虑,只是因为失去才变得无瑕疵。
我们经常谈论得失,我们每个人一直都在得到和失去。我们努力得到一些东西,努力把理想变为现实,然后再极力体会失去。就拿长大来说吧,盼望长大是我们最初的理想,可是长大又让我们不得不失去许多,失去便有了失落。于是,在理想变成现实所产生的失落中,我们开始怀念,怀念从前的生活,怀念旧人故事,怀念纯真,怀念情感,怀念走过的点滴人生路。怀念着怀念着,便慢慢老去了。
最后一次相遇金老者是在5、6年之前。那是一个春日,他在广场上放风筝。他明显见瘦,脸色发黄,不过精神依旧矍铄。我一边站着看他放风筝一边和他聊近况,他主动告诉我说他得了癌症。他说人都有生老病死,说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多么一个豁达的老人。从那以后我一直不想去打听老人的现况,虽然我心里明确判断出他早已告别了这个美丽的人世。
人生真是漫长又短暂,繁杂又简单,有序又无章。
我想,若干年后,我也会象金老者一样怀旧。或许坐在某个夕阳温暖的黄昏角落,突然想对年青人娓娓道述自己的经历:那一年我曾经去过绥芬河,我去看了一个老者的童年故地……
想起一个在俄罗斯的朋友
我的一个朋友目前在绥芬河市对面,俄罗斯的乌苏里斯克市郊区承包土地种植蔬菜。乌苏里斯克中文名称叫双城子,原是我们祖先居住的城镇。
他与那里的农庄签租土地,然后从国内雇用农民过去种地。去年回来时我见到他。他说,他们种地时经常能在地里发现一些中国的古老物品,如残留中国图案的碎陶瓷片,铜钱等。还有中国人的古墓,中国文字的墓碑。他送了我一枚在那里捡到的中国古钱。
我知道、俄罗斯人也知道那里是我们从前的家园,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可怜那些长眠于那块土地的先人,生前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死后会成为异国的孤魂野鬼。
朋友在那里做得很好,购置了大型农业机械,准备长期扎根那里发展蔬菜种植事业。他说那里才真正的地广人稀,那里才是肥沃的黑土地,在那里,只要勤劳就能挣到钱。
2010年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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