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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油糕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6-12-19 08:43 阅读:
说起零食,最难忘的是猪油糕!
小时候,一年到头,父亲交代的活儿,我最乐意干的是买酱油。因为,每一次买酱油,慈爱的父亲,总是有意多给两毛钱。而这多给的两毛钱,总能让我换到三块美味的猪油糕,那一刻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关于怎么发现猪油糕,以及第一次吃猪油糕的感觉,我至今也说不清楚。但我印象最深刻的,小镇上只有一家店面的猪油糕最出名。傍晚放学,父亲一声吆喝,我就提着玻璃瓶子,手里揣着父亲交给的五毛钱,高高兴兴地走进余晖里,朝着那间熟悉的小商店蹦跳而去。
小店在镇上的东面,靠在当时的国道边上,是一层的红砖瓦屋。燕式廊檐下挂着一块小木板,上面用红漆刷着“振业商店”的大字,十分醒目地注视着路人。店面不大,大概只有8平方米吧。一个长柜台,五个大橱窗,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商品,真可谓“价廉物美”。关于店主的相貌、模样,我至今也回忆不清晰。在孩子的心目中,似乎没有俊丑的区分,只有“笑脸”或者“凶脸”的感觉。在我的印象里,店主极像弥勒,从来都是好声气的。那时才一米长一点的我,往柜台一站,右手高举着瓶子,喊道:“老板,买酱油,三毛。”同时,伸出左手,在半空得意地扬着五毛钱。店主把脖子一伸,推了推老花镜,微笑着接过瓶子。只见他轻巧地揭开坛子布盖,往瓶口安放一个红色的小漏斗,然后左手握着瓶子,右手掌着勺子,往坛里一沉,浓浑喷香的酱油就给提了出来。勺子是用竹子做成的,打满一瓶酱油,大概需要三勺。给瓶子斟满了酱油,店主笑眯眯地接过钱,通常不急着找零钱,慢条斯理地询问我:“小孩,你是要找回零钱,还是要换糖果。”我盯着坛子边上的玻璃罐,脱口而出:“要猪油糕!”因为,零钱是要“交公的”,而猪油糕偏是我最爱吃的零食。
店主笑着打开了盖子,取出三块猪油糕,塞到我手里。我一手拿着酱油瓶,一手揣着猪油糕,离开了商店。出了店门,就是上公路了。但是,我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停了下来,把瓶子放下,把猪油糕捧在手心。此时,余晖温暖地斜射过来,猪油糕用泛黄的薄膜覆盖着,上面还有蓝精灵的图案。在阳光底下,似乎在快乐地跳跃着。轻轻剥开那层薄膜,一块黄蜡色的猪油糕就现了出来,上面还粘上了芝麻。我调皮地凑近一嗅,浓浓的猪油味夹带着糯米的香味,沁人心脾,惊喜不已。猪油糕是正方形的,长四分左右,高两分许,掂在手里,十分厚重,很有质感。轻轻咬了一小口,“啧”地一声清脆,一股浓浓的、甜甜的、香香的、腻腻的口感填充了全身的神经,似乎所有的快乐就在这享受猪油糕的瞬间。左手提着酱油瓶,右手拿着猪油糕,向着家门的方向回去。一边走,一边轻轻地咬一小口猪油糕,放在嘴里慢慢嚼嚼。不敢把整块塞进嘴里,总担心那种美妙的感觉一下子化掉。
这猪油糕实在太好吃了,太吸引我了。但是,当时农家的我,不能天天都能吃上零食。满满一瓶子的酱油也不可能一两天就用完,更谈不上天天得到那渴慕的猪油糕了。于是,我打起了小孩天真的歪主意。每逢父亲炒菜,我都很乐意在旁边做他的小帮手。总是主动地把酱油递过去,让父亲调味,每次总是有意识地央求他多倒一点。这方法虽说行,但是也不可能做一、两顿饭就用完酱油。思来想去,为了能早点吃上猪油糕,我索性狠下心,早上的稀饭,用酱油来调味。看到新添的酱油迅速地减少,聪明的父亲还是识穿了我可爱的把戏。一次饭后,父亲摸着我的小脑袋,慈祥地笑道:“傻儿子,你天天多吃酱油,对身体不好的,以后每周给你三毛钱,买猪油糕去吧。”我非常高兴,立马扑到父亲怀里,拍着小手喊:“爸爸,真好,忒伟大的爸爸。”
“唉,你愣什么?”妻子在超市里突然推了我一把。我从回忆中醒悟过来,眼前是摆放了各种款色的零食长柜。三岁大的儿子,正在来回地找他喜欢的零食。出于好奇,我也像儿子那般仔细瞧看那些漂亮包装的各色糖果。在长柜的末端,我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盯着那不起眼的柜角。一个十公分高的罐装胶瓶,吸引了我的眼球。胶瓶的正面写着“猪油糕”三个红色字,我的心猛然一震,这是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一个符号了。没想到,今天在这个拐角,居然让我惊喜地发现。眼前似乎又看到儿时那个提着酱油瓶,嚼嚼着猪油糕的儿童身影。“爸,巧克力,给我买。”一声稚雅的童音,打断了我的想念。儿子高举着抓在手里的三根巧克力,看着我,嚷着。我笑了,点了一下头。我拿过儿子手上的巧克力,转身的瞬间,居然不自觉地抓起那个装有猪油糕的胶瓶,和妻子一道牵着儿子的小手,朝着收银的柜台走去。
回到家,儿子急忙解开包装,欣赏巧克力带给他的欢乐。我打开胶瓶,倒出两块猪油糕。这些漂亮包装的猪油糕,个头却非常的小气,只有指头般大小。解开包装纸,只是薄薄的纯黄色一小块,没有芝麻。凑近一嗅,什么味道都没有。妻子咬了一小口,“呕,这是什么垃圾零食,如同嚼蜡,真倒胃口!”我很怀疑妻的口感,连忙把一整块猪油糕塞进嘴里。一咬,全都粉碎了,没有细细腻腻的感觉,没有浓香的猪油味,没有芝麻的味道,也没有糯米的韧软。失望之下,我把那一整瓶猪油糕都扔掉了。
从此,我不再吃猪油糕。虽是如此,但每当回忆起童年的种种,眼前依然浮现着那个提着酱油瓶,嚼着猪油糕走进余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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