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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6-12-19 08:43 阅读:
三个月前,母亲买了一部手机。在此之前,我们曾费了很多口舌,企图说服她买部手机。可每次她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用不着,用不着。我有电话就够了。手机是你们年轻人玩儿的,我一个老太婆,拿着都不像那么回事。”但这次,她走了一趟远房亲戚,强烈地感受到了没手机的不便。回来后就去买了部手机。
是的,我的母亲,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顽固的守旧派。她的一生,经历过很多风雨,但不管条件多么艰苦,处境多么艰难,她一直有一个朴素的信念,她坚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这句话,母亲对我讲过很多次,多是在我遭受挫折的时候用来鼓励我。于我而言,这句话并没有产生多少实质性的作用,因为我所经受的挫折实际上是不值一提的;但是于母亲,这句话,我坚信已经内化为她的一种力量,正是这种力量的支撑,使得她承受住了一切磨难和打击,勇敢地走到现在。所以母亲,她对于mao主席的感情,是蛮深的。我到现在基本上能够理解她,并且,敬佩她。
我的母亲,文化不高,师范只读了一年,就赶上运动。本来应该读书的时间和精力都搞运动去了。后来结婚生子,忙工作忙家务,更没了学习的机会。这在母亲是最感遗憾的一件事。每次说起来,她眼睛里满是惋惜之色。但是我的母亲,她自有一种处变不惊的镇定与从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悲观叹息,她选择承受,然后尽力化解。这种品质,让我很仰慕。我不知道这是她天生的秉赋还是后天的塑造,反正在我的印象中,从来不曾见过惊慌失措的母亲。
在我们兄妹仨都还小的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独自一人带着我们,生活在一个小乡村。小乡村很闭塞,但民风并不怎么纯朴。母亲在那个乡村学校教书,工作琐碎而繁忙。她还得种地,种白菜、萝卜、玉米、土豆、黄瓜、辣椒什么的,供我们娘儿几个的口粮。那时候,我们家除了要买米买肉,其它都是自给自足。母亲的菜种得很好,我们吃不了的时候,母亲就会把菜分给乡亲们。但是,也许是那个年代物质太匮乏吧,反正偷鸡摸狗的事时有发生。我们养的狗——艾虎,也被人给害了。我们养的鸡,被偷窃数只。地里的东西更是没了保障。那个时候,每天都能看到一些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妇女,站在自家的院子或者菜地前,双手叉腰,长声吆吆地骂“是哪个龟儿子挨千刀的把我的菜偷哒,不得好死的……”,声音拖得老长,跟唱山歌一样。然而我的母亲,是断不会这样叫骂的。但是对这些窃贼,她也是很痛恨的。她对别人说她要去买一把火枪,来防盗贼。她还说她当过民兵,练过枪法,靶子很准。这些话也就说说,不过吓唬吓唬人而已。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迫使母亲真的去买了一把火枪。
那是一个初冬的晚上,我跟二哥早早的洗了睡了。母亲还在灯下批改作业。那时候没有电灯,只有煤油灯。母亲什么时候休息的我不知道,我是被一阵唏唏窣窣的声音给惊醒的,睁眼一瞧,只见一道雪亮的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与此同时,我还看到一根细长的竹杆,一端在窗户外,一端正钩住我们睡觉前脱下的衣服往外拉。这时母亲也醒了,她翻身坐起,低喝了一声:“哪个?”手电光瞬时熄灭。我心里“嘭嘭”直跳,不敢说话。母亲也没有说话,没有动,她就那样坐着。外面寂然无声,死一般地静。过了好一会,母亲起身下床,点灯,把几乎拖到窗户边的衣服拿回来,穿好。我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她,母亲替我掐了掐被角,很平和地说:“没事儿,已经走了。你安心睡吧。”小孩毕竟是小孩,我很快又进入了梦乡。而母亲,那一宿没有再睡。
早上醒来之后,我才发现,我们家六扇窗户的塑料纸都被贼用刀划了大窟窿,冷风灌进来,冻得人发抖。母亲根据种种迹象作出推测,窃贼原本是想翻窗而入的,但恰好在一星期前,母亲给六扇窗户都上了锁。窃贼见进不了屋,又不甘心白翻几次墙壁(我们住在二楼),所以就用竹竿来钩衣服,但是竹竿与塑料纸之间的摩擦声惊醒了母亲。窃贼最终什么也没捞到,被发现后惊慌失措还碰破了鼻子(母亲天亮后下楼查看,发现地上还有新鲜的圆点样血迹)。这个事情很让人后怕,我无数次地想:要是母亲没有给窗户上锁,要是窃贼进来了,他们是不是都蒙着面?还是都画着锅灰?不管怎么说,都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我无从得知母亲当时的心情,但我现在可以想象,作为一个女人,她那时候是多么地孤单和无助,她一宿不眠,后来毅然托人买来火枪,她又是多么果敢和坚强。
现在,母亲老了,有些寂寞。买手机的当天,她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她的手机号码。我马上打了她的手机,她半天没接,后来向我解释,她不知道按哪个键。后来有一次,我发了一条养身的短信息给她,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她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刚看到我发的信息,因为她不会翻。她很兴奋地对我说,那条信息写得真好,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都会背了。说完还真开始背。
我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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