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之回眸一望之四
上学的，我就如鲁迅先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非常不情愿的被大人们送进了村立小学，从此开始了我的读书生涯。小学的成绩令我不堪回首，只是偶然有一两个优秀，不过即便如此，我依然在全班名列前茅。究其原因，只能归罪于时代和世俗，我和大多数同年人一样，读书好像是我们的第二职业，小孩子一样要承担许多的生产劳动－－打猪草、割鱼草、放牛、喂猪、锄草、掐烟芯……
记忆里，我的“专业”是放牛。分田到户以后，我家买来一头水牛，很特别的，它的左角竟然绕过脖子从下面拐到了右边，经常招来人们的好奇，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叫它“拐角”。拐角很温和，放牛的时候我常常骑在它背上，这个景象简直一幅非常标准的“牧童晚归图”。
一般人的眼中一定以为只有公牛才会为争夺与母牛交配的生殖机会而角斗，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母牛之间的角斗也一样非常厉害，当然直到今天我依然不太清楚其间的缘由，但是这种母牛角斗的事实却在我们放牛娃的脑海里永远不能忘记。刚才我说拐角特别温和，那是说它对人；在和同类的竞争中它的厉害绝对超出你的想象。我的记忆里，我们近千人的一个村子里这么多的水牛没有一头母牛是它的对手，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把它冠名为“独角王后”。“独角王后”和另外一头母牛的一次角斗，简直是一个传奇故事，在方圆十里的我们家乡一直流传，直到今天。
故事是这样的。一天，“独角王后”和一位挑战者正在进行激战，引来了村民们的围观喝彩，我也在为我家的“独角王后”加油（我们这儿风俗，对公牛的角头很忌讳也很担心，因为曾经有公牛相斗而亡的事例，所以一旦出现就马上设法驱散；而对母牛的角斗乡亲们却饶有兴趣，当作马戏欣赏）。谁知酣斗近半个钟头不分胜负，我和所有的人都开始担心起来。于是有大人们用长竹篙点火把来驱散它们。烟薰火燎使挑战者狂奔而逃，而“独角王后”余勇犹在，穷追不舍。
说时迟那时快，回眸牛奔的方向一望，所有的人全都有惊呆了。在两头奔牛前不到十米的路口中央，两个五六岁的小毛头一前一后酣睡当头！惨剧已不可避免，没有人想到去救，事实上时间短促也已没有救的可能！于是有人惊呼，有人叹息，有人不忍目睹而低头掩面……
“一秒钟”是个什么概念？ “一秒钟”是奇迹！一秒钟一闪即逝，奇迹出现了：两头斗红了眼的水牛不约而同在沉睡的小孩面前稍微一顿，从其中的间隙踏一步跳过去了，小孩安然无恙，还睡着呢！人们悬着的心，终于安稳放下，惊心变成惊叹，惨剧变成奇迹。
初中生涯如期而至，放牛从“专业”转向“副业”，只有在周末，我才能和拐角共唱一段“牧童晚归”。我感觉我离拐角越来越远。直到有一个周六下午，放学回家——那时候，礼拜是从周六的下午开始，上午照常上课——我发现拐角总是独居一隅，远离牛群，默默地享受青草芳香，哪里还有半点王者的风范。与其说这是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者的“金盆洗手”，倒不如说这是一个老者悲哀！
所有的农家耕牛，老去意味着劳动生命的终结，劳动生命的终结就意味着生理生命的终结——它们在老去以后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同一个归宿，那就是被屠杀,竟成了农家桌上的盘中餐！这是否可以说，这也是老牛一生所做的最后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贡献？路到天涯，自己的身躯成了向农民贡献的唯一资本，不能不说这是一种血色残阳的悲哀！
我不敢想象拐角老牛的归宿，父亲将会对它作出何种处置！
事后，我终于看出父亲到底是本村善待动物的第一人。如果现在要成立一个动物保护协会的话，我会毫无忌讳地推举我的父亲当会长。他当之无愧，我也举贤不避亲。因为当年父亲在无力饲养拐角老牛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和一般农户一样为了几个铜板而动了杀机，而是把它送给了邻村一位以养牛为乐的老者。
记忆里，我的“专业”是放牛。分田到户以后，我家买来一头水牛，很特别的，它的左角竟然绕过脖子从下面拐到了右边，经常招来人们的好奇，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叫它“拐角”。拐角很温和，放牛的时候我常常骑在它背上，这个景象简直一幅非常标准的“牧童晚归图”。
一般人的眼中一定以为只有公牛才会为争夺与母牛交配的生殖机会而角斗，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母牛之间的角斗也一样非常厉害，当然直到今天我依然不太清楚其间的缘由，但是这种母牛角斗的事实却在我们放牛娃的脑海里永远不能忘记。刚才我说拐角特别温和，那是说它对人；在和同类的竞争中它的厉害绝对超出你的想象。我的记忆里，我们近千人的一个村子里这么多的水牛没有一头母牛是它的对手，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把它冠名为“独角王后”。“独角王后”和另外一头母牛的一次角斗，简直是一个传奇故事，在方圆十里的我们家乡一直流传，直到今天。
故事是这样的。一天，“独角王后”和一位挑战者正在进行激战，引来了村民们的围观喝彩，我也在为我家的“独角王后”加油（我们这儿风俗，对公牛的角头很忌讳也很担心，因为曾经有公牛相斗而亡的事例，所以一旦出现就马上设法驱散；而对母牛的角斗乡亲们却饶有兴趣，当作马戏欣赏）。谁知酣斗近半个钟头不分胜负，我和所有的人都开始担心起来。于是有大人们用长竹篙点火把来驱散它们。烟薰火燎使挑战者狂奔而逃，而“独角王后”余勇犹在，穷追不舍。
说时迟那时快，回眸牛奔的方向一望，所有的人全都有惊呆了。在两头奔牛前不到十米的路口中央，两个五六岁的小毛头一前一后酣睡当头！惨剧已不可避免，没有人想到去救，事实上时间短促也已没有救的可能！于是有人惊呼，有人叹息，有人不忍目睹而低头掩面……
“一秒钟”是个什么概念？ “一秒钟”是奇迹！一秒钟一闪即逝，奇迹出现了：两头斗红了眼的水牛不约而同在沉睡的小孩面前稍微一顿，从其中的间隙踏一步跳过去了，小孩安然无恙，还睡着呢！人们悬着的心，终于安稳放下，惊心变成惊叹，惨剧变成奇迹。
初中生涯如期而至，放牛从“专业”转向“副业”，只有在周末，我才能和拐角共唱一段“牧童晚归”。我感觉我离拐角越来越远。直到有一个周六下午，放学回家——那时候，礼拜是从周六的下午开始，上午照常上课——我发现拐角总是独居一隅，远离牛群，默默地享受青草芳香，哪里还有半点王者的风范。与其说这是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者的“金盆洗手”，倒不如说这是一个老者悲哀！
所有的农家耕牛，老去意味着劳动生命的终结，劳动生命的终结就意味着生理生命的终结——它们在老去以后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同一个归宿，那就是被屠杀,竟成了农家桌上的盘中餐！这是否可以说，这也是老牛一生所做的最后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贡献？路到天涯，自己的身躯成了向农民贡献的唯一资本，不能不说这是一种血色残阳的悲哀！
我不敢想象拐角老牛的归宿，父亲将会对它作出何种处置！
事后，我终于看出父亲到底是本村善待动物的第一人。如果现在要成立一个动物保护协会的话，我会毫无忌讳地推举我的父亲当会长。他当之无愧，我也举贤不避亲。因为当年父亲在无力饲养拐角老牛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和一般农户一样为了几个铜板而动了杀机，而是把它送给了邻村一位以养牛为乐的老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