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山野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6-12-15 22:41 阅读:
天碧如洗,几缕绢丝在天穹遨游,亮丽的晴阳普照大地,熟透了的玉米,高挺着饱满的胸脯,裸露出饱满的颗粒;那一沓一沓的梯田层层叠叠,亮闪闪的绿浪一重接一重;肆意扩张的绿,随山势绵绵起伏,与天相接,那逶迤的山路似一条条洁白的哈达,缠绕在大山的颈脖。刚下过一阵猛雨,干涸的溪沟开始涌动汩汩洪流,七月的山野,变得野性十足。
因为接连近一个月的早晴晚雨,七月的骄阳显得有些羞涩,在这温润的季节,生物开始疯长:不断上窜的藤蔓;尽情伸展的野蒿;随处可见的菌类;肆意扑腾的野鸡;挥汗如雨的农人,都在这张大舞台上肆意表演。我因一些甩不掉的俗务急于在山野间奔波,原本无暇顾及这场表演,然而,不经意里却被他们紧紧的围裹,被这一个个张扬而健壮的生命体深深折服和震撼。我深信,只有在这无拘无束的旷野,生命才会这样心无旁骛地发育得如此完整和强健。
我很有幸亲临现场,这种体验,是我紧锁门窗,埋头书斋,永远也无法获取的。
这里是一个在渝东北,长江三峡腹地随处可见的小山村,巍峨的群山层层环绕,星星点点的人家散落其间。山里土地稀少贫瘠,山里人强悍勤劳。在这封闭的世界里,人们难得上一次县,进一次城,长年累月,脸朝黄土,背朝天,在山崖石缝间那巴掌大一块块的土地上辛勤耕作。靠山吃山,山是承载他们生命和生活的母体。山里人一年到头不盼别的,只盼能赶上个风调雨顺的年月,只要有几场好风,几场好雨,便有了菜花开、小麦黄、稻谷香,一年的衣食也就有了保障。农民绕着农事转,一年没几天休闲日子,农事撵人,土地不歇气,农民也不能歇息。收获了暗红的菜籽和金黄的麦子,又得将“营养钵”里的玉米幼苗移栽到大田里;刚把金黄的谷子装进仓库,又得赶紧犁田打耙,准备来年的春耕。现在,沉重的赋税免去了,土地是自己的,农民才真正意识到耕作的快乐,他们可以把庄稼种成花,把地养成好看的婆娘。几千年来精耕细作的传统,突然之间变得神圣起来,我那老实巴交的父亲也是这样种地的,他常说好庄稼都是人养的,土地就应该当祖宗来侍候。那是一种膜拜土地的虔诚,与土地一样不朽。
七月的山野,你找不到一块撂荒的土地,土地资源稀缺的山区,岩石缝、溪沟边,哪怕只豆腐干一小块也觉得金贵,它们都被利用起来种上南瓜、豇豆,收获着意外的喜悦和幸福。在农民的眼里,庄稼也是有感觉的,风把荷尔蒙在空气中传播,庄稼用它们独有的天线接受到信息,于是就迎风而长,葳蕤成无边无际的青纱帐。这是一种怎样巨大的力量!这是一种怎样和谐的秩序!“佳木秀而繁阴”,这生生不息铺张堆叠的绿色王国,是太阳投射在地球表面的阴影,这浩荡深邃的阴影,就像营造它的阳光一样透明单纯。
七月的季节,我被山野里顽强的生命体深深折服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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