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离乱,幸未远行孤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6-12-15 22:40 阅读:
这个季节似乎特别适合说告别,那些以为会永远都存在的时光,在淡得了无痕迹的烦琐中再也拽不出一根粗糙的线条让人用手栓住。即使是真的到了那一刻,说离别,在脑中设想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在一场大雨中竟然分化得挥手若如流水。收束情绪,淡淡的微笑,一别,永不再见!不是不能忍受离散,只是这样的情景已经提前预支,浅浅的拥抱曾搁浅过深深的情谊,只是深与浅那一刻已不能区分。走的不仅是我,离别,森林中散了一只鸟也会散了所有的走兽。于是,走的不是我,每一个人在我转过头去的时候也开始转身,煽情的不是我,每一个人都走得潇洒并且习以为常。似乎有很浓的伤感在空气中弥漫,但经雨一洗,似乎又晴朗得像从没有过。大家都清浅地一笑,我也只是一笑,每个人都开始关注自己脚下的路和头顶上的是太阳还是风雨,只有这仅存的一刻我们还保存着学生生涯中最后一个清纯的微笑。
我知道,在那些日子里,我过于强求别人过于强求自己的生活甚至还强求着身边的人的情感和生活必须附加上我。曾经看得那么重的东西,沙包一样地压得喘不过气来,在某一个路口忽然发觉没有沙包我一样还有其它意义沉重的东西依附在我身上,于是轻轻的包底抽丝,丝中漏沙,剩下的是留在脑中继续疑问和思考或者在心中挣扎。但真的轻松了,在过后的日子里,两手空空的感觉也是一种美好。
我要开始一种工作,但突然的,我想远行。在我还拥有那样纯真美好心态的时候,我想一次远行,再一次远行,没有人在前方等待,也没有人在我回来的路上接应的远行。我所期盼的,那些熟悉的人离开后,有新的人走进我的生活,和我一起体验新的乐趣。桃源,这个词再次袭击我的时候,我却对着窗外那一滩黑水发呆。我很想知道当年陶渊明先生是如何想到“世外桃源”这个词的,在那个风不调雨不顺的年代会让他有一个参照物从而突发有了此词诞生。而我一想到“世外桃源”我就只能想到梅州的春天,想到我宿舍的号称“舍外桃源”,想到那一伙疯疯癫癫的丫头,从一号床想到六号床。一号美女汉云,二号乃本人傻珍,三号小天使远青,四号洋娃娃映霞,五号三好学生芳芳,六号“健美先生”晶晶。想着,似乎能看到汉云的冷艳芳容,看到远青倔强和纯真,闻到映霞的爱心糖水,听到芳芳叽叽咕咕地背书,晶晶则婆妈地做念念碎,而我则疯婆子一样颠三倒四地乱嚷嚷。想着,不由用手摸了摸玻璃窗上灯光中的倒影。一种寒意淹过了心中涌上来的暖意。
日子,似乎很漫长。
我想过的,从广东到拉萨的路线。2006年7月1日全线开通的青藏铁路,我可以从容地从广州出发,坐特快T264/5、T266/3次,沿途经过长沙、武昌、郑州、兰州、西宁、那曲,然后达到我的目的地。过于从容,或者我会从中而逃,在西安下车。除了路痴,需要别人指点,我是一个不需要别人温暖、支撑的人,但我感谢在我没想过的时候突然间给我温暖和支撑的那些人。还是习惯一人徒步,那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你可以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给你增加压力,你不必竞争什么、付出什么或者回报什么,唯一的目的就是步行,目标就是前方。或者我会从家中木柜子中找一个军蓝背包、白色球鞋,但我一定是会选择军训用的米彩军服和蓝色解放鞋。穿着解放鞋,背着军蓝背包,到西安古城墙边走一走,到有石质书库之称的碑林、以及大雁塔、小雁塔去看一看;又或者会沉迷在秦兵马俑博物馆和半坡遗址中半个月都走不出来。
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个文友说他要到拉萨,要到布达拉宫朝圣。说要闻一闻青藏高原的泥土芳香,喝一口天山上的雪水,然后跪拜在那广袤的大地上再也不愿回来。他给我讲这些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片神圣之地在他心中开着圣洁的花。我本激动,但想着“朝圣”那个词总能平静下来。
我不知道我要到拉萨干什么,没有多大目的,没有多坚强的信念,没有多圣洁的心,没有多崇高的精神理想,我只知道我很想到那个地方,就像初中看席慕容诗《楼兰新娘》后,一直都想一个人到达那个沧桑的、沉寂的、荒芜的、孤独的地方去。去、去、去,似乎那是心中一个梦,梦中的一个很久很久的前世的梦一样。拉萨的具体位置,拉萨、西藏、青藏高原、布达拉宫……这些又怎样联系起来,其实我真的一片茫然。除了细细地查资料,看地图,看说解时候心中是一片明晰的,过后又犯基础知识糊涂。换朋友一句话,“误人子弟,早该拉出去枪毙!”不过这样糊涂也好,那个地方在我脑中若隐若现的更添一份令人向往的神秘感。换一句话,教人想象!
拉萨、拉萨,背上了书包去拉萨!一路有高高的山,长长的水,束缚的心在广袤的高原上自由地飞翔。高原啊,高原啊,放逐着我的吉祥和梦想,撒播着我的高歌和笑脸。去拉萨、去拉萨,让暮容落下,去掀开心中那张神秘的面纱;去迎接那千万未变的风烟,洗尽我脸上的脂粉;去跪读石头上的箴言,一分虔诚就是一个神话;去问一问天上幸福的白云,哪里有朴实的伙子美丽的姑娘,哪里就有家;去爬一爬那冰雪不语的雪山,摘一朵雪莲花在肩头;去数一数镶嵌在雪山间的圣湖,让千年冰封的红颜漾开绝世的美;去登一登唐古拉山,一个手势就是一个胜利;去跪拜那神奇的布达拉宫,去把大正藏经书诵读一遍,再颂一首拉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萨;去吻一吻雅鲁藏布江,清水我心,我心清水;去采一朵最美的格桑花,献给我最爱的人!拉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萨!
我已经忘记,歌声从喉咙中滚动出来的感觉。很久了,我不再歌唱。拉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萨!我只是想唱一唱,让远方的朋友知道我很安康,让她们知道我死寂的心又在飞翔。拉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萨!神鹰的翅膀啊,请载上我到天堂,让我看一看人间幸福的过往!拉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萨!我的天堂,我守望,一个纯净的天堂!拉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萨!我追,我逐,无边的旷野,我的脚丫;一个人的流浪,处处都有家;寻一条路,那便是我的天涯!
我不会在意,不会在意一个人的旅行是否有方向。或者我会遇上很多人,和他们一起在逐渐变冷的空气中呼吸,和他们一起对着窗外的风景高声欢呼,和他们一起对一个擦肩的陌生人点头、微笑、挥手,和他们一起结伴徒步走过弯弯曲曲的小道、山路、田埂,一起穿越班驳的树影、风生竹影动的竹林,走过夕阳西下的小桥、流水、农家,碰碰磕磕地攀爬过一些阴深的或者七彩的洞宇。我不会在意,我这样的一路是否有方向,但我有的一个大背包,一双白色球鞋和军蓝解放鞋,还有两套七彩迷你服,还有我的自信满满和兴致勃勃!那样的旅途,很长、很长、很长!
……
……
……
这样,似乎,我就到达了拉萨!
似乎,我忘记了窗外的是城市的黑影和黑影中突兀出来的灯火。
那些其实很简单的,没有赋予任何色彩的旅行,经一束城市的红绿灯光扫射过,就改变了姿势和色彩。一个原本漫长的旅程就在一瞬间结束!我不知道我是有那么多顾忌和顾虑的人或者是容易放弃、退缩的人,我每天吃饭、喝水、走路、说话甚至发呆,我厌倦这样的生活方式。虽则我改变过,换一种心情一种态度去生活和工作去附近的“外面”走一走看一看,不断地在几个城市之间穿梭与变迁,不断地与一些陌生的人说着陌生的话,而在固定的时间里,一个转身又迎接上了生活的固定方程式。这种方程式中掺杂着我一天24小时的琐碎和情感,投入得似乎过多,虽则是恨但也是有感情,原来“拖泥带水”、“忧犹寡断”、“愁情烦事”每天都在不知不觉中一一演示。但也有某一个突破口,有人选择了用金钱来放逐,用金钱来随波逐流地过上一段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们名之着为“散心”。翻开字典一看,解释其实跟“逃避”相近,这样的出逃,似乎已经不纯粹,因为在出逃的时候或者还忘不了带上最主要的通讯工具——手机,于是都市病花钱散心等于花钱去逃避。如果,真的要散心,要到一方净土,我可以回到我那还没完全开发的故乡,虽则故乡也在日渐向城市演变,但还是有的青青的山,山中还有清清的水,还有飘荡在山谷中的原始的笑声。
于是,开始为自己开罪:不是我没精神,不是我没理想,不是我容易放弃,而是,这样的流浪放逐高雅一点说旅游,我没时间没金钱来支付。更具体一点,我有深深的矛盾:如果我真的长醉在那个地方,因为去到了那里我就要长醉,长醉我就想长眠,似乎很愧对我的父母我的亲朋好友,因为还没为他们曾经的付出做过回报,还没为他们尽过任何一点责任尽过一点义务;如果真的不能到达那个地方,很简单:我一样的每天吃饭、喝水、睡觉、遇上别人就微笑、感到伤心就哭泣,一样的时而恍恍惚时而清清醒醒地生活着,但……空……
友人一句箴言:爱做幻想,爱杞人忧天,爱做苦行僧,爱做救世主,但不太爱自己,因为过于自恋!
如真的这样明了,如真的这样做了,禁锢、放逐,沉浮、挣扎,或者是做一个空假的动作,都像积蓄一种因果。
而我就这样在这种因果循环中,一边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一边收获着一些预期的精彩。矛盾依然存在,挣扎依然存在,厌倦依然存在,热爱也存在,分道与殊归也依然存在,生活依然一半空白一半用黑黑白白花花绿绿来填补着。我能到哪里去呢,我在与谁离别呢?终究的,我还是回来到我救赎原罪的岗位。
远行的孤寂,远行的种种,再也不曾敲响我的窗台。似乎,我该庆幸我守侯在温暖的室内,适当的时候可以到室外接受一些阳光和雨露的滋养;似乎,我该庆幸我在现实的种种中收获的所得所失和种种从来也没体验过的精神盛宴。想着,手机的荧光和窗台的灯光交融在一起,朋友来短信:“虽则远离,虽则活在现实和理想的边缘,但幸一路上有你!”不由笑对玻璃倒影,拢一拢长发,再拈一拈衣裙,再然后轻轻将窗帘拉上,城市的灯火隔绝在外。
只是我知道了,我真的与一些人离别了,与一些风景离别了。一场完美而纯净的远行,在我期待盛装出行却对镜卸妆的同时,却慢慢地拉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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