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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生宙

作者:未知 来源: 网络 时间: 2016-12-15 22:21 阅读:
海棠花白了又红了,我站在成片的白桦树下,看树叶呼啦啦地往下掉。掉的我有些心疼。透过树叶与枝条的缝隙,我仰望太阳。一丝一丝的光泽金灿灿地泻了下来,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细细的线条打在我的脸上,我看到了世界一片明亮。
天地初开,一分为二。生命从一片混沌中骤然显现出它的万丈光芒。闭了幕的戏剧重新拉开了帷幕,台上灯光四处飞散着,一个个,一点点的斑斓。
二十世纪
在二十世纪的第九十个念头里我哗然降世,我一直强调着我的存在。我会将我的名字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它很是肆无忌惮地频繁出现。老师说我的文字有毛病,然后苦口婆心地劝导,朋友们总会嗤笑我,对我说我不是世界的唯一。
是啊,我不是上帝与神灵的宠儿,哗然降世的又何止我一人呢!
寒武纪
三叶虫在寒武纪苟活着匍匐前进,我也同三叶虫般开始在这媚惑的世界里匍匐。
我在摇篮里咿呀咿呀地叫,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一大堆人在那里嘻嘻哈哈地笑。我想问他们为什么笑但是他们听到的仍是我的叫。他们仍旧笑意盈盈。我确实不懂他们笑的是什么?
我不懂,所以我开始哭,大哭特哭,手舞足蹈地哭。于是我看到了一堆乱了套的人,推推挤挤。我觉得那是一副很唯美的画面。
90年我零岁,曾与庄周同梦蝶;91年我一岁,匍匐一如三叶虫;92年我两岁,挤出了爸爸妈妈。
我是个普通的孩子,从客观事实和主观意识上说我都是一个平凡的人,真的不伟大,三岁才学会了走路,太平凡!
奥陶纪
藻类开始广泛地发育,三叶虫仍旧繁盛的一塌糊涂。书上说有了可靠的四射珊瑚。
我没见过珊瑚,所以不知何谓四射珊瑚。当我兴趣怏然地从奶瓶里将头伸出来仰望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终于发现,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小鸡是啄食的……
我开始发育。不知道缓慢如蜗牛还是快若迅雷。只不过,自己都还未与奶瓶挥手作别时四射珊瑚为何物便粗鲁地闯进了我的大脑,是否如潘多拉盒子一样光芒四射,赤橙黄绿,是否会有耀眼华丽的光泽,是否有菩济凡世孩子的力量……
到底没见过,终究没明白。四射珊瑚!
妈妈说哥哥可以上学了,我叉着手走过去,成稳得像个大人地说,我五岁了,也要上学。
志留纪
珊瑚繁荣,笔石发育,三叶虫仍旧同珊瑚一起繁盛。
我都忘却了,原始鱼类已经开始出现。
老师拉着我,用人贩子特有的目光审视我。“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最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红戳章,“不及格”。他以一种奴隶主的姿态将我撵了出来。
我看着妈妈,再看看哥哥,然后跑开了。我回头望的时候看到那奴隶主正牵着我哥哥进教室,这不是贩卖吧!
哥哥抱着一堆书回家的时候,我正嘟着嘴不吃饭。我一咕噜跑过去,将书一一翻开,一股油墨味迎面而来。图片真的很漂亮,或许我能从里面找出王子与公主。我乐此不彼地翻着书,如个虔诚的信徒凝望抚触圣经。一遍一遍地闻着油墨的香味,那是华丽而又质朴的香,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
泥盆纪
鱼类终于发展了。
我终究还是上了学。我坐在座位上笑得天花乱坠。我以挑衅的目光看着老师,像个小流氓。我稳若泰山,抓牢了桌子与椅子腿。我抱定一个信念,风吹雨打霹雳五雷轰我也不动,很是壮观。
撵牲口你总不会打死它吧,何况怎么着我也是一个人啊!
他说,算你狠。我咧开嘴笑,笑得很灿烂,我知道我赢了。
当我楞楞地长大时,喉结变得突兀起来。犹如泥盆纪时昆虫与原始两栖的最初发现,我第一次觉得油墨味腻得让我恶心。在一片迷茫中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最初的目的早已不知道被哪个贪食的迷齿动物噬尽了,连骨头也没剩下。
石炭纪
笔石衰亡了。
当我看到爬行类出现的时候,我便琢磨着自己是否也是一个与地面零距离接触的动物。我一路爬着升入了高中,满身尘埃。“我高中是爬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满目疮痍地对我说,我坚信不疑。
一句话承认它的人多了,它便是公理,公理是不用证明的,所以无所谓真命题或假命题。公理公理公认的道理,就这样。
高一我满头大汗如个打工出行者扛着大包小袋的行礼站在学校门口时,有几个字在背着太阳的地方幽幽地泛着让我背后一凉的绿光。我如同被绑缚了一颗定时炸弹,秒表嘟嘟地往下转,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胸腔,一次次让我近乎昏厥。我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最后支离破碎的身体告诉我这确实是真的。
可是有什么用呢?我确确实实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高中生。或许我会大气磅礴地爬完我的高中三年。我把衣服向上一撩,再往脸上一抹,我说死就死吧,三年后前途一片光明也说不定呢!
有只飞蛾,黑暗中摇曳的飞蛾。扑哧扑哧地向一座光明的城堡飞去。当他欣喜若狂地想钻进去时,却一头撞在了玻璃上。最后无力地顺着玻璃滑落,没有惊起一丝尘埃。
飞蛾扑火,确实是个愚蠢的做法,可我如同相信少了我地球仍会转一样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是个人,即使是个平凡的人。
二叠纪 三叠纪
迷迷糊糊中,所有的四射珊瑚与三叶虫都绝迹成了一个永恒的化石。
我一直都认为成了化石便是一个永恒,直到天崩地裂。于是我想有一天是否也能将自己幻化为一颗永恒的化石,这是一个谜。
文理分科这不是谜,而是赤裸裸地杀戮。忽然记起第四维说文理分科如同让他决择砍左手还是砍右手。这确实是一个难题,左手右手都是肉,砍了会疼,会流血。所以第四维被活生生地剐了一遍,惨不忍睹。我不为难,真不为难。朋友们说我就是一残废,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回家对我妈妈说我是一残废,没得退路。于是我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地填了表——文科。
我悠然自得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阵一阵的风将窗外的香樟吹得呼啦啦作响。旁边的,前排的,邻班的,楼下的头学一个蓬头垢面,如大病尚未痊愈却又立即被拉去做劳役的名工们。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答。我把头转向窗外,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面的氧气总比二氧化碳多很多。
侏罗纪 白垩纪
恐龙横行无忌地将地面拉裂开一道一道的口子,它们如此狂妄,如此嚣张。
半年一度的假期里,我却被霸道地拉去补课。我大呼恐龙来了,没人理会我。恐龙是强大的,至少于人它们是庞大的,可为什么人们没有恐惧呢。或许他们都坚信只是无稽之谈。我默默地将手指从额头滑至下愕,向左再向右,像耶苏^***祖祈求。突然醒悟这是一个很愚蠢的祈祷,正如文理未能并存一样,中西尚未结合。
谁曾大呼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我看着自己的光阴就这样大把大把地从地图等高线密集处的陡崖与历史的缝隙中滑落,我欲挽留,绞尽大脑中仅剩的脑汁却也找不出挽留的理由。讯哥说,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我不禁发问,我们千军万马挤一根独木桥,该如何呢?我只听见自己的回音在山谷里来回撞击,反弹。回应着我的仅是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暑假里开始下雨,却不是暴雨。缠绵得像个女人,绵绵的雨让我本就烦躁的心变得
不安。我人摸狗样地学着诗人们吟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雨仍旧不紧不慢地下,他不赶时间的。我抹了一把头上的雨水,整个人早湿透了。我不是神,所以地球会转,花会开,日会落,雨会下。我说你下吧,你就这样下吧,我管不了不管还不行吗!
哗啦,哗啦。暴雨就这么掉了下来,一下一下地砸在我身上。我开始肆无忌惮地笑,笑得张扬,笑得疯狂,笑得寥落。“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世界”最后我竟尝到了咸咸的雨水。
第三纪
动植物日趋接近于现代,恍惚中我却发现我离那个我生存的世界越来越遥远。他们人模狗样,而我早也面目全非,他们是一群人,而我只是一个人!
当漫天飞舞的试卷如暴雨倾盆而泄时,我听见了哗啦哗啦的声音。血液开始加速运动,它们必须做加速度,否则我会窒息的。这是事实,可我并没想过以身作则地证明给你们看。从一开始我便说我是一个平凡的人,布鲁诺,伽利略是伟大的所以他们献身科学,我没那么伟大。
我流淌着的血液突然有一天就那么缓了下来。直至停止不动,静默得让我手足无措。一支针头野蛮地扎进了我的动脉,然后我看见了维持我生命新陈代谢的血就那么一滴一滴地被抽走。我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挣扎、反抗。胸腔里传来的阵阵疼痛告诉我我的一切都是颓然。
我看到自己的血开始停滞、凝固。一团团暗黑眼离却又诡异的血让我想到了死亡……
第四纪
梦魇,在我的血液即将抽空殆尽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高高的围墙有着黑得发亮的青苔,爬山虎早已爬满了,密密麻麻如同彼此缠绕不清的蛇正吐纳着信子,让人望而生寒。
围墙里有一堆人。
天空飞过一只掉了队的孤雁,它奋力地往前飞,一下一下。翅膀与空气摩擦着发出一声哀鸣。围墙里的人抬头看了看,木然地、机械地,眼睛呆滞而没有了世界的影子。
一个个无头僵尸,一崩一跳。撞倒在墙角下,然后麻木不知疼痛地又爬起来,朝来时路跳回去。世界模糊得让人无法预知下一堵墙会在哪儿出现。
当然如果它们有头的话,他们可以看到这是一支阵容浩大的队伍,一个个头破血流,触目惊心。而那条路弯曲着向远方蔓延,路的尽头世界一片黑暗……
黑暗背后是什么?
我不得而知。
二十一世纪
孤鸟哀鸣着划破了氤氲的天空,将雾霭茫茫的世界撕裂开了一道口子。一片金黄毫无预料地闯了进来,如镜中花似水中月,让人感觉不到真实。我抬头仰望的时候,阳光将我日渐苍瘦的脸照得惊慌。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每一张脸幻灯似地闪过,跌落。一张张灿若桃花的笑脸就那么凭空地刻在了我脑海的某一个角落,坚如磐石。
枫叶开始淅沥哗啦地往下掉,如一个个精灵,随风而舞。我看着他们从我眼前悠然地掠过然后掉在地上,很平静地躺着。阳光把我和它们照得金碧辉煌。我踏着柔软的枫叶小径开始我新的起航。软软的路,柔柔的光将我的心里的冰山一点点融化。我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这样走下去……
穿越了路尽头的那片黑暗,我的世界豁然开朗。我张大着嘴巴,仿^***逾越了轮回,碾碎了三生,踏过了千年……
原来黑暗的背后世界一片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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